“句黎湖不敢应战?”
“回陛下,其部畏惧大汉兵威,又恐内部隐患,遂不敢发兵,也不愿南下称臣。”
劲装在身的皇帝微微蹙眉,帐内一众将军也缄默不言。
诸贺这时再道:“臣南归时,句黎湖部已经离开单于庭,往西面逃窜。”
无独有偶。
当另一路使臣返回时,也带回了类似的消息,据郭吉禀报,尽管他极尽嘲讽之能,可现实的压力摆在那儿。
压的乌维不得不唾面自干,连迁怒汉使的心思都升不起来,以至于郭吉离开对方王帐不久,乌维部便向北移动。
逃往了瀚海……
得知信息后,汉军随即徐徐转向,往东北方向移动,单于两部已逃,东北面却还有一部距离更近。
然而。
等去往匈奴左部的最后一波使臣迎面南归,又带回了大致相似的消息,只有一丝不同。
“左贤王惧陛下天威,已举部向极北之地逃窜,逃离前,左贤王派遣使者与臣一同南归,愿向大汉称臣!”
旷野之上,旌旗飘扬。
跨坐马上的皇帝神情冷峻,眺望了北方一阵,沉声道:“让使者过来。”
中军诸将微微肃穆,不多时,一名穿皮袄、披发辫,低眉垂眼的匈奴人被朗卫带到近前。
扑通。
来人径直双膝跪地,高声道:“我王深知微小,昔日遇大汉骠骑将军,为其英勇折服,今日又遇天子驾临,万不敢冒犯天威。”
“特遣小人前来,向天子称臣!”
场面话如此,其实这句的本义是,上一次漠北之战中,匈奴左部被霍去病阵斩数万,元气大伤,至今也未恢复。
听闻汉人皇帝亲率十八万大军再次北上,匈奴三部中,实力最弱的左贤王部委实禁不起折腾。
因此。
特来向大汉称臣,伏低做小……
“你是什么身份?”
头颅杵地的匈奴使者没有明白皇帝的意思,略微抬头,引得眼前林立的铁蹄往前踏了几步。
“朕问你,你在匈奴左部什么身份?有何资格代表左贤王称臣?”
众多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使者脸色发白,听完译者转述,急忙应道:“小人乃左贤王帐下相国,出自挛鞮氏!”
皇帝打马在其身旁绕了两圈,吓得左部相国再度伏下身子,将头深深埋在草地里。
“只是一个王族?”
四周狼视鹰顾之下,使者甚是不堪,颤抖道:“回皇帝陛下,我亦是左贤王幼子。”
“呵!”
“这还差不多。”
刘彻一甩马鞭,深深看了一眼跪地哆嗦的匈奴王子,旋即,他仰头扫视左右,扫过在场的卫青、李广等将领,扫过四周目光火热的众兵士,皇帝突然放声长啸:
“匈奴小儿,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响起轰然大笑,“哈哈哈哈哈!”
“匈奴小儿,不过如此啊!”
“听闻陛下亲临,纳头便拜,可见我大汉兵威之盛,陛下天威之盛!”
“万胜!”
沉默、压抑、肃穆了十多日的行军旅程,在这一刻倏然释放,欢呼的海洋从中军向四周扩散,仅仅片刻,天地间便只剩下一道齐声在高喝。?听,那声音响如闷雷、直冲云霄。
“大汉万胜!陛下万胜!”
“万胜!”
匈奴单于怆惶北顾,匈奴小儿跪地称臣,仅以军威得此大胜之相,实乃大汉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胜!
某种意义上讲。
两个匈奴大单于的逃窜,都比不上左贤王使者那一跪来的重要,这是国与国层面的胜利!
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诚然。
左贤王遣使称臣,或许是因为自身草场距离汉土更近,受到的威胁最大,也或许是他深惧被侄子吞并,遂投靠大汉,以求制衡自保。
或许他有很多个或许!
但事实就是事实,在大汉数次北伐之后,虚弱的匈奴左部终于不敌——
向大汉称臣!
而政治意义上的大胜之后,紧跟着的,就是落于现实的脚步,左贤王派遣自己幼子来称臣,实质就是送质子。
皇帝收了。
不仅收,刘彻还要将其纳入宫中侍卫,将来给对方安排人生大事,让对方娶妻生子!
于欢呼浪潮中跪地发抖的匈奴王子尚不知晓,他的未来,已经有人为他规划好了一条康庄大道……
天苍苍,野茫茫。
苍穹碧空如洗,大地三军雷动。
刘彻想起自己出长城、入草原,行列位先祖所不能行,再回头望,旌旗蔽空,众将云集,万军腾啸。
此时此刻,纵然皇帝数十年养气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