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察觉到身后始终坠着一个尾巴!
心脏剧烈跳动,呼吸像鼓风机一样急促,男人神色狰狞,身形快速掠过巷道,不断变换路线,但身后的尾巴却死死黏住自己,距离越来越近。
终于。
跑进一条狭窄的巷弄时,男人猛地停住脚步,不是他不想、不能再跑,而是前方站着一个人。
“呼~”
络腮胡直起身,抬起双手,捋过头发,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然后……
“操你娘,你再跑啊!”
被堵住的男人狞笑一声,他从未想过束手就擒,脚尖旋转,用力一蹬,转身便往后跑,可他刚迈出去两步,又生生刹住。
因为不知何时,他身后的巷口,也站了一个人,一个身穿绣衣的中年人。
“绣衣直使!?”
男人瞳孔骤缩,连退两步,转身去看那络腮胡,“你也是皇帝鹰犬!”
“喂,喂。”络腮胡一边向前走,一边不悦道:“什么叫鹰犬,我最敬佩的就是绣衣兄弟们,你可不要诋毁……”
“站住!”
被围堵的男人厉喝出声,可他的话丝毫不管用,络腮胡越走越快,巷子另一头同时传来衣袂破空声。
说时迟、那时快。
两道寒芒同时闪现,绣衣拔刀,一柄环首刀,络腮胡亦拔刀,一柄刀身略有弧度、在当下非主流的弯刀。
两把刀,三个人。
命一条!
弯刀骤然加速,从左侧腋下穿过,上撩,嗤的一声,鲜血伴随飞起的胳膊一同洒落。
与此同时,环首刀刀光一闪,飞掠而来,猛地从后背刺入,直接将男人右侧肩颈贯穿,须臾间,男人双臂尽废!
然而,依旧迟了。
“呵呵哈哈哈哈,狗贼!”由于断臂引起的剧痛,男人踉跄倒地,撕心裂肺般吼着:“想抓我,下辈子吧!”
他那掉在地上的左臂握着一柄匕首,刃尖泛着绿色。
有毒。
男人抽出匕首不是想负隅顽抗,而是想在求生无望的境地里,立刻自杀,但络腮胡在他自戳的前一刻‘救’了他,只是没‘救’彻底。
男人脖颈处已有一道血痕。
不知对方用的什么烈性毒药,仅仅几息间,嘶吼的男人便失了声,只剩粗重的呼吸仍在,他两腿乱蹬,瞪大的双眼依旧在向外宣泄怨毒、愤恨、不甘。
见到这一幕。
绣衣汉子清楚已无药可救,弯腰,拔出自己的刀,“我以为他一路逃窜,是个怕死的家伙,没想到这么干脆。”
“啧。”
络腮胡收刀入鞘,砸吧砸吧嘴,“绣衣兄弟说的是,我也这么以为。”
倒地的男人还在垂死挣扎,站着的两位却像是完全忽视了他,这会儿居然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
绣衣问:“要不报个名号?”
络腮胡答:“哈哈,兄弟客气,在下不才,勉强在东边的屋子讨口饭吃,姓张,名光。”
“敢问兄弟名号?”
“……我在西边的屋子混个官职,绣衣指使,冉楼。”
一脸络腮胡的张光闻言,连忙拱手,大大咧咧道:“久仰久仰,冉兄弟身手了得,佩服!”
绣衣使者冉楼,没有跟他套近乎的意思,神情冷淡,保持着一定距离。
毕竟。
混的‘屋子’不同,身份大不同。
东边太子宫豢养的这群同行,属于见不得光的,但跟着西边未央宫混的绣衣使者,如今可有官身!
绣衣使者的人数很少,注意,是拥有‘绣衣使者’这个头衔称呼的人,很少,他们每一个都是皇帝钦点。
就好比……绣春刀。
锦衣卫的人数很多,但不是什么人都能佩戴绣春刀。
只有锦衣卫高层、皇帝身边的堂上官,在重大典礼上,才可佩戴,而且绣春刀是皇帝御赐的器物,与大红蟒衣、飞鱼服是一个层次。
像普通锦衣卫力士、小旗、百户等,几乎不可能拥有此类物件。
绣衣使者与其类似。
绣衣这个机构里的下属人员或许很多,但得到皇帝钦点、能被称为‘绣衣使者’的人,很少。
身穿绣衣,是能直接入宫面圣的存在!
眼下,这里就有一位。
冉楼瞥了眼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男人,不咸不淡道:“你觉得他是什么来路?”
“世家大族的死士?”张光揪着胡须,思索道。
“不像。”
“怎么讲?”
“气质不像,如果是豪族从小培养的死士,先前会自杀的很果断,不会说废话。”冉楼冷声道,“他的话有点多。”
张光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低下头细细端详——已然成为尸体的男人。
冉楼问道:“可是游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