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首次领兵出战,绝对要打赢,不仅要赢,还要赢的漂亮,万不能给殿下丢脸!”
说着。
李老头还瞪向李陵,“你这回独领一军,虽说只是去攻打西南蛮夷,但毕竟是独自领军,朝堂上一些王八羔子都说你是沾了太子宫的光,他娘的!”
“他们说得对!”
“伱那点狗屁功绩,要是没有太子的情面,哪轮到你领军,此次好生打,拿军功回来堵住他们的嘴!”
李老头就跟训孙子一样训斥李陵,而李陵这个大孙子,也跟个孙子一样当即应道:
“祖父放心。”
虽有一副沉稳面相,但骨子里终究是李家人的李陵,朝刘据一拱手,郑重道:“臣定不负殿下颜面!”
李陵,字少卿,现官居户郎将。
与此同时,他也是此次出兵西南夷的另一位领军主将。
听到李陵这么说,刘据颔首以对,但他今日来不是鼓舞士气、索要保证的。
“嗯……”
略微沉吟,刘据正色道:“出兵自然要打胜仗,只是得稳中求胜,不瞒你们说,孤今日来叮嘱少卿,这会儿大将军估计也在叮嘱郭昌。”
李广、李陵祖孙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纷纷凝神去看刘据,静待下文。
“朝鲜之战中,扬、荀二位主将的教训不远,孤与大将军难免担心你与郭昌重蹈覆辙,再一个……”
刘据看了看李广。
“内讧不可取,轻敌亦不可取,即便是慢、稳,也要稳中求胜,朝廷如今吃不得败仗!”
吃不得,委实吃不得。
打胜了尚能勉强维持,一旦打输了,损兵折将、地方糜烂所带来的后果,以前的大汉能兜着,现在国库穷得响叮当,纵使勉强兜住了,也会扯出一团乱麻。
刘据又道:“在战事没有确定下来之前,孤劝父皇缓一缓,等战事确定后,没法缓,孤只好来多嘴一句。”
“还请稳一稳!”
这不止是刘据一个人的‘多嘴’,也是他跟卫青、霍去病商量后,要告知此次两位领兵主将的。
太子的严肃,李广二人感受到了,李陵神色一凛,拱手来对:“殿下言语,臣记着了!”
刘据颔首。
厅内气氛肃穆之际,李广接过话头,重重一叹,“唉!”
李老头朝刘据苦涩且为难道:“殿下,有些话,我说了你或许不爱听,可而今我李氏与太子宫也非外人。”
“要老夫说……嗐!”
“殿下当日在朝堂上,何必跟陛下硬顶呢,不就是用兵嘛,好好打,打胜就是了嘛。”
李广额头拧出一个川字,粗声道:“陛下的为人,说是不记仇,该心胸广阔的时候确实没话说。”
“可真要计较起来,心眼不见得有多大……”
此话。
完全就是李广的肺腑之言了。
活得久,见得多,很多旁人早已遗忘、乃至只是道听途说的事情,李广却是亲身经历。
人一老,就喜欢把自己的陈年往事拿出来噘磨,噘磨得多了,李广对当今天子的印象,详细刻画没有,可大方向的一些喜怒禁忌,摸得八九不离十。
刘据听出了他的关心。
只可惜。
当日刘据站也得站,不站也得站出来!
相比起让舅舅卫青带头唱反调,刘据这个太子来,更好些,毕竟父子情分总比君臣情谊多一些。
既是身不由己,也是当仁不让。
不过有关舅舅卫青的话题,在李府不好多说,刘据也就没有提,只以苦笑相对……
夜渐深。
李广祖孙一同将太子等人送至门外,刘据摆了摆手,与李良娣上了马车,往太子宫行去。
车舆中,李珆怀抱着婴孩,襁褓里的小人儿已熟睡,她轻声轻语,跟刘据说些先前后宅里的趣事。
说着说着。
李良娣收了笑容,语带担忧道:“离府时,母亲跟我说,让我劝一劝殿下,莫要跟陛下闹矛盾……”
朝堂上的事情,寻常百姓家不知晓,却很难瞒得过达官显贵们,尤其像李氏这类外戚。
他们劝谏,也并非越俎代庖。
在大汉朝这是有现实依据、也是很正常的,外戚与依存的皇室男丁,往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岂止是李氏。
恐怕要不了多久,远在鲁国的史氏、凉州的史恭,都会相继来信。
刘据能理解,不过该做的他还是要做,“我跟父皇闹别扭,还有缓和的余地,总比舅舅跟父皇闹好。”
卫青跟皇帝闹。
以前不需要缓和的余地,因为在卫青屡战屡胜的状况下,皇帝能包容、无视一切。
现如今。
皇帝和卫青没有缓和的余地,皆因现实状况里,皇帝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马大将军之间,已经没有丝毫缓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