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指的是上官桀等人。
李广利听罢,压下心中思绪,想了想,“理应如此,二弟可还有嘱咐?”
“就这些。”
“蒲沧,领他下去,赏十两金。”
等蒲沧安顿好人,再返回时,脸上重现喜悦,大喜过望,他走到李广利近前,声音极低道:
“太守,看来我们捧杀卫、霍二人的计策成了!等太守回京后,陛下必定以你平衡……”
“噤声!”
已在主位坐定的李广利斜了他一眼,厉声道:“此事与我有何干系?以后再不许提!”
蒲沧一怔,连忙正色拱手,“唯!”
堂内寂静片刻,李广利收了厉色,转而看向案几上的诏书,目光幽幽。
“良机的确是良机,我也相信二弟传来的话没错,长安局势确实有变,可我仍存一丝疑虑。”
“何处?”蒲沧谨慎道。
“堂堂大司马大将军,还有军功赫赫的骠骑将军,陛下若真的对其有了防范、忌惮,岂会闹得人尽皆知?”
李广利盯着堂外,冷声道:“还有,几次领兵都与卫、霍旧部有关,遂陛下心生不满。”
“这种风声,我二弟竟然也能知道?”
蒲沧脸色一紧,他舔了舔嘴唇,“太守的意思,是协律都尉……”
“不。”李广利摆手,“我说了,我相信二弟。”
“那?”
李广利目光移向蒲沧,过了会儿,才语气莫名道:“我怀疑,风声是陛下故意透露给我二弟的。”
“那些猜测、朝堂局势,都是陛下借我二弟的口,在向我转达,让我抉择。”
协律都尉李延年能知晓高层博弈的秘闻,还参透陛下心声,最后还能将消息秘密送到岭南来,是因为——
陛下想让他知道,想让他送!?
蒲沧心底冰冷一片,眼中尽是惊骇,踟躇良久,声音干涩道:“太守,是否……多虑了?”
那种被天子彻底看透、算计,犹如在手心随意把玩的不安全感,让蒲沧本能拒绝这个猜想。
李广利没答话。
他再次看向案几上的诏书,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不是被陛下算计,将来会不会被陛下利用,李广利对此没有丝毫胆寒忐忑之意。
反而。
他有种踏实的喜悦,比任命自己为前将军还要踏实。
能为人所利用,说明有价值,能为天子所利用,说明有机遇,他不怕被天子利用,只怕自己没有被利用的价值!
念及此处。
李广利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心中再无踟躇,旁侧的蒲沧察觉到平南侯情绪转变,他强压下先前的悸动,请示道:
“太守,无论陛下如何想,此次领兵出征都是机会,可要颁布政令,从此刻就开始整军准备?”
“当然要,不过在此之前……”
李广利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道:“抓住机会之前,我还有一件事得做。”
一件补足短板的事情。
已经跌倒过一次的地方,李广利绝不会再跌第二次……
番禺城西。
一间妓馆二楼,欢愉过后的腥糜与汗液气息弥漫屋内,床榻上的男人斜躺着,两道白花花的身子纠缠左右。
三人昨夜劳累过度,正睡的香甜。
“嘭!”
突然间,门房被人暴力踹开,惊得榻上男女立刻转醒。
两名女子见到来人,尖叫一声,连忙扯过衣物遮挡身躯,可那男子只扫了一眼,恼怒之下,径直呵斥道:
“瞎了啊!不知道是我!?”
“知道。”带着兵丁闯进屋的蒲沧,冷漠道:“知道是四郎,我找的就是你。”
李家四郎,即,李广利四弟,李季。
现如今的李季,比往日肥硕了很多,眼带浮肿,浑身酒气,往那儿一坐,脖颈上都肥肉横生。
俨然一副被酒色填满的模样……
见以往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蒲沧,这会儿跟吃错了药一样,李季也不在乎自己衣不蔽体了,径直手指屋外,不耐道:
“去去去,有事等我睡醒再说。”
“四郎恐怕得换个地方睡。”
未等李季瞪眼,蒲沧便一挥手,喝道:“来呀,将李季拿下,押入大狱!”
屋中兵丁早得过吩咐,此刻听到命令,如狼似虎般扑上去,随便给李四郎披了件衣裳,反手按住,架起就走。
妓馆内的嫖客、娼妓听到声响,纷纷探头来看,一见被抓的人是李四郎,大惊失色。
他们惊,李季更惊。
尚搞不清楚状况的他边蹬腿挣扎,边怒吼道:“蒲沧你疯了不成,你抓我!?”
“抓的就是你!”
蒲沧出得屋来,当着馆内众人的面,喝道:“李季你身为太守亲弟,却不守律法、不思报国,反而恶贯满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