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守已被问责,事情便变了味,到了真君那里。真君命我们把它带回去,若是带不回去,恐要受到责难!
这豹妖此前被判关押三百年,是因他虽然作恶,但不至死,如今犯下这等恶行,罪不容诛,我们把它带上天去,它也是死路一条,更可能被判千刀万剐死去活来的极刑,诸位何不给个方便、成全我们呢?
声音震得下方之人几近耳聋。
这么一番话,加上那正气凛然的雷音,倒是令少许人动摇了。
只是细细一想,哪有这种事情?
那么巧真君座下就有灵豹?那么巧冒充真君座下的灵豹?还那么巧死前呼唤真君神将前来救它,神将还真就来了?
而林觉耳边又响起了别的声音。
林道友·——
这声音清冷平淡,而又细微,似乎也是传音术,仿佛就在耳边耳语:
护圣真君就在云后看着。
此神神力不高,本领有限,却唯独占了一个‘义’字,十分护短,且护短起来不顾道理,因此他魔下天兵神将都愿为他赴汤蹈火,也愿为他几分颜面而博生死。今日不宜在此与他们正面冲突,宜将此事留给我家神君与帝君,人间三月之内,定叫那豹妖魂飞魄散。
林觉听着,面不改色。
江道长说得有理,也很理性。
可此事他又如何不知?
天翁殿中,护圣真君的法像便是身边灵豹、臂上神鹰,这豹子后台是谁,他怎么会猜不到?
护圣真君再怎么神力不高、本领有限,也是真君,是神仙真人,是神仙真人中善斗的武将,自然远远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
莫说护圣真君了,就是这二位神将,上千天兵,在这秦州大地,也不是自己能对抗的。
那日天火神将不愿让自己卷入其中,多半便是料到这一刻,不想自己因此得罪护圣真君。自己不愿请师妹来,也是如此。
可是自己不也坚持待到现在吗?
那日未怕,今日就怕不成?
今日就此退缩,以后如何直面内心?
林觉看见了南天师投来的目光。
此人和他想法一样。
林觉便对他摇了摇头,以表自己心意。
南天师更擅此道,他来应对更好。
胡说八道!
却听南天师一声斥责,依然举着锤子,对着满天的天兵神将。
莫要小看这把锤子!
这是一把寻常锤子,没有神力,不具奇异,远比不上在场英雄好汉手中的兵刃,也比不上在场奇人道人手中的法器,只是他二十年前花了几十文钱从匠人那里买的,可在此后二十年间,却随他砸了不知多少神像。
尔等神灵,若是妄言,该当何罪?
何为妄言?
天下哪有这般巧的事?你把我们当三岁孩童愚弄不成?
南天师咬牙说道:
为除这只豹妖,我们不知死伤多少好汉义士,岂能白死?
你家真君再大,大得过死在此处、死在这豹妖手上这么多百姓与好汉义士的性命?大得过天下正道真理不成?
我管你什么真君,管你什么责难,若你今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想把这豹妖的魂魄从这里带走,莫要怪我回去以后,散播消息,到时让你神君连带着天翁上帝的位置都坐不稳!也莫怪我回去以后,砸毁你家真君神像,
拆毁你们神庙,我看今后你们从哪骗取香火!
他已往前迈步,与林觉并肩站在一起。
南天师生得魁梧,与神将言斗,身边较为削瘦的道人反倒握紧长剑,防止神将狗急跳墙,护他安危。
双方对时许久。
南天师不退,林觉亦不退。
身后众人同样不退。
凡人之躯,直面神灵,一时万丈豪情。
罢了。
天上恶寇神将一声叹息,似是选择了退步:
南公所言有理,我们二人受些责难确实比不过此地死去的诸多百姓与好汉义士,既然如此,便以这豹妖的魂魄道行来祭奠他们吧,我们回去受些责难就受些责难。”
随即命人押来豹妖魂魄。
只见得十几位天兵,以铁链锁着豹妖,将之拖到云层边缘来。
而那豹妖不断挣扎颤抖,豪叫求饶,生死之间,竟似十几位天兵都拉不住它。
饶命!饶我!
我已知错!饶命!
鸣——.”
下方众人皆是神情一震。
而那恶寇神将继续说道:
虽然斩了这只豹妖,可诸位义士除妖之举,仍然值得敬佩嘉奖,我等来时已经备下一些仙丹灵果,还请诸位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