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嫂子,实在是对不住啊。
大奎跟着我们一起放排,在阎王鼻子哨口,老排起垛,大奎没能回来。”
水老鸹心情沉重的从褡裢中,取出来几锭银子,放到了炕桌上。
“这是大奎的排饷,我受二柜之托,特地给老嫂子送来。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老嫂子别嫌少。”
得知儿子放排,死在了阎王鼻子哨口,赵大奎的母亲王氏痛哭失声。
“我就说不让他出去,老老实实在家种地,他说什么也不听。
这孩子的脾气,跟他爹一样。
当初他爹给人家开更挑垛,我也是不让,可他压根儿不听啊,最后死在了江上。
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丈夫没了,大儿子还没成家,也没了。”
老太太哭的差点儿背过气去,赵大奎的弟弟赵二奎站在旁边,也是不停的掉眼泪。
“叔,我问一句,我哥的尸骨埋在哪儿了?
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得去把我哥的尸骨迁回来,不能让他在外面做个孤魂野鬼。”
水老鸹叹了口气,“刚一进宽甸没多远的地方有个大江湾,叫阎王鼻子。
顺着阎王鼻子哨口往下走,大概二里地左右吧,就在那儿埋着呢。”
赵二奎点点头,“谢谢叔,让你们费心,这么老远跑来一趟。
那啥,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弄几条鱼回来。
娘,你也别哭了,我大哥当初选了这条路,早早晚晚得出事儿。
你快去抓只鸡杀了炖上,咱好好招待刘大叔和曲兄弟。”
人家大老远过来给送银子,他们咋地也得做点儿好吃的招待一下啊。
当初赵大奎他爹在松花江上开更,挣了不少钱,给家里置办下一些地。
赵大奎这几年伐木、放排的钱,自己花一半儿,剩下的也都给了家里。
赵家种着地,养着些牲畜,又挨着松花江边儿上,可以打个鱼啥的,这日子过的倒是还行。
所以,赵二奎才说,让母亲王氏去抓只鸡杀了,招待客人。
“哎呀,可别啊,可别,用不着,家里有啥吃一口就行了,可不能杀鸡。”
水老鸹一听,这还了得?不年不节的,哪能让人家杀鸡啊,于是赶忙拦着。
“老嫂子、二奎,你们可千万别杀鸡,也不用忙活什么。
要不然,我们俩抬屁股就走,绝不在这儿吃。”
“对,对,大娘,二奎,你们要是非得杀鸡,那我们转身就走。”
这年月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一只鸡也不少钱呢,哪能随随便便就说杀了吃啊?这绝对不行。
赵家母子一看这样,也不好再坚持说杀鸡了。
王氏打发了二奎,去江边弄几条鱼回来,又把家里腌的咸肉取出来一条,正好菜园子里还有晚豆角,摘了炖一锅。
别说,赵二奎还真是挺有能耐,去江边没多少时候,就拎着两条鱼回来了。
晚饭炖了鱼,还有咸肉豆角,主食是白脸儿高粱米饭。
水老鸹和曲绍扬赶路这几天净啃凉饼子和咸菜了,难得吃着热乎的饭菜,也挺高兴。
赵二奎还烫了壶酒,给水老鸹和曲绍扬倒上,三人边吃喝边聊天。
晚间,赵家母子留水老鸹和曲绍扬住在东屋,王氏自己去西屋睡。
曲绍扬他们这几天赶路十分辛苦,晚上又喝了点儿酒,几乎是躺炕上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院子里的大黑狗突然叫了起来。
刚开始,曲绍扬没在意,可是那狗一直叫个不停,还越叫越凶,曲绍扬就躺不住了。
“二奎,二奎?你快醒醒,你家这狗咋一直叫啊,我听着动静不太对。”
曲绍扬伸手,推了推身边躺着的赵二奎。
赵二奎晚上喝了点儿酒,睡的挺沉,曲绍扬推了他好几下,他才醒过来。
听见外头大黑狗叫的激烈,赵二奎也挺纳闷儿,于是伸手掀开窗户的上半截儿,伸头往外去看。
曲绍扬也跟着凑过去看。
月初时节,天上的月亮只有细细一勾,昏昏暗暗的照在院子里。
曲绍扬就只能看见赵家的大黑狗朝着对面山坡,一个劲儿的扑咬着,拽的那铁链子刷刷响。
“这狗是看见啥了么?咋一个劲儿的叫唤?”曲绍扬小声问道。
“可能是瞧见对面山坡上的狐狸了吧?山里头野兽多,保不齐是狐狸还是啥东西。”
赵二奎仔细打量了院子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索性放下窗户。
“睡吧,大黑叫一会儿就不叫了。”
赵二奎这么说了,曲绍扬也不好再问,于是俩人重新回被窝躺下,寻思等着大黑不叫了,他们就能睡着。
可是不曾想,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