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咋汗王率领铁骑,英勇地击退西辽侵扰之后,他终得偿所愿,将麾下的勇士们安顿于西蒙那片广袤而丰饶的草原之上。此番抵御外侮之战,不仅巩固了他的威名,也让众多中小部落心生敬畏,纷纷主动归附于蒙古汗国的麾下,愿与那咋汗王共谋繁荣。
然而,世事总难尽如人意。尽管大局已定,仍有十余个实力不俗的中大型蒙古部落,心怀不甘,不愿屈从那咋汗王的统治。这些部落,如同草原上的孤狼,各自为营,毅然举起了反抗的旗帜,誓要在这无垠的天地间,为自己的自由与尊严而战。
"报!"斥候撞开风雪冲进大帐,甲片上的冰晶簌簌掉落,"塔塔尔部在鄂尔浑河畔集结了五千轻骑,他们的使者说..."斥候突然噤声,看着汗王将烤羊腿扔进火盆,油脂在炭火中爆出刺目的蓝焰。
那咋抹了抹络腮胡上的羊油,青铜腰刀在火光中泛着幽绿。三个月前十八部会盟反抗西辽时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各部首领歃血为盟的金碗还供奉在祭坛,如今却已有十二部竖起反旗。他记得乌恩那个蔑儿乞部的莽夫,在庆功宴上醉醺醺地说要带族人回北漠放牧,当时就该砍下那颗长满虱子的脑袋。
"传令孛儿只斤。"汗王抓起火盆旁的信筒,蜡封上是军中密信的莲花印,"让他的重甲骑带上攻城弩,日落前我要看见塔塔尔人的马头旗插在冰面上。"
帐外突然传来骚动,十八名克烈亲卫同时拔刀。一匹浑身是血的白马撞开栅栏,马背上捆着个血人。那咋眯起眼睛——是三天前派去蔑儿乞部劝降的使者,此刻只剩半截身子还在抽搐,肠子冻成了冰棱。
军师万汉中见状急忙喊道:“赶紧将人弄到大帐里,赶快传军医过来!”
"乌恩送来战书。"垂死的使者从怀里掏出血淋淋的狼皮,"十二部...在斡难河..."话还没说完,这名使者就那样趴在马背上断气了,从使者身上的伤痕不难看出,他在死前遭受的非人虐待。
那咋展开狼皮,上面用马血画着十二个太阳围剿金雕的图腾,正是当年他们对抗西辽时约定的烽火信号。
汗王突然放声大笑,震得帐顶积雪簌簌而落。他抓起祭坛上的金碗砸向地图,羊血在牛皮绘制的草原疆域上蜿蜒成河。"传令各千户长,把攻城器械全部拆解,用骆驼运往斡难河上游。"
他抽出腰刀劈断案几,“我要让这些叛徒知道,谁才是蒙古草原真正的苍狼!”
旁边的万汉中并未说话,虽然他内心是想让蒙古草原熄灭战火的,但一个团结统一的蒙古草原是不利于汉国发展的。虽然他如今是蒙古汗国的军师,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克烈部的重甲骑兵已经列阵在结冰的河面上。那咋望着对岸飘动的十二色狼旗,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还是质子时,乌恩曾教他用冰面反光干扰敌军箭阵的战术。此刻河面泛着诡异的青光,冰层下传来细微的碎裂声。
"放箭!"随着乌恩的怒吼,十二部联军突然从两岸山坡冲下。那咋嘴角扯出冷笑,挥手示意后阵的骆驼队掀开毛毡——三十架西辽样式的三弓床弩露出獠牙,铁翎箭撕开寒风,将冲在最前的塔塔尔骑手连人带马钉在冰面上。
但蔑儿乞部的轻骑突然调转方向,马蹄铁上绑着的铁刺在冰面划出蛛网般的裂痕。那咋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那些被故意放走的斥候为何总说联军粮草不足——乌恩这个疯子,竟要用整条斡难河做坟场!
"后撤!"汗王的吼声被冰层断裂的轰鸣吞没。
克烈重骑的锁子甲在冰水中变成铁棺,对岸却响起震天的战鼓。十二部联军踩着提前准备好的木板浮桥,像狼群般扑向乱作一团的克烈中军。那咋看着自己映在血水中的倒影,终于撕下最后一丝伪装的仁慈。
当月亮爬上雪松林时,燃烧的驼队在冰面上照出鬼魅般的影子。那咋踩着塔塔尔首领的头颅,看亲卫将乌恩绑在尚未融化的冰柱上。蔑儿乞人的右臂已被齐根斩断,却仍用牙齿撕下克烈骑兵的半只耳朵。
"你本可以当个英雄。"汗王用染血的刀尖挑起乌恩的下巴,"就像我们击溃西辽军队那天,你在万军阵前生擒敌将时那样。"
乌恩吐出满口血沫,独眼里跳动着篝火的光:"草原的雄鹰...宁可撞碎在崖壁...也不做...黄金笼子里的...鹦鹉..."他突然暴起,用最后的力气撞向那咋的刀锋。喉头喷出的热血在雪地上画出赤红的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