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完全不是他们自称的那个民族的人的样子。这件事或者说这些事一直让我很疑惑。可是,你也这么说,而且,你的汉语真的说得没有毛病。我有点相信我的一个猜测或者说有点相信这里的一个传说了。
他说:什么传说?
她说:有人说,所有到这里来的人都被改变了相貌。但却没有人能证明这一点。
他说:我的相貌真的不像华人吗?
她说:一点都不像。
她又说: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他说:八个月前,至少。
她没有追问或者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至少”有几个意思。只顾按她的思路继续提问:你来了以后没有见过自己的相貌吗?
他说:见不着啊,这里一面镜子都找不到。
她说: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尤其我们女孩子,没有镜子的日子真的很难过。
她说:我学过美术。我画人还很像的。这样,我给你画一下。这里没有颜料,我画不出彩色的画来,但你的长相我可以让你自己看看。
她从礁石上走了下来。她的脚步还相当的轻盈,飘着大海的气味。他恍惚了。
他跟她走到沙滩上。她让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她想了一下,脱下了自己的鞋子,就用这鞋子在沙子上画了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画家,是一个很会画画的女孩子。一会儿功夫,沙地上就出现了一个男子。
他必须指出,她画的这个人是个男的,可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说,于他而言完全是一个陌生人,年轻,略有些粗野。
他说:你,你是叫娜拉对吗?布易生那个剧里的娜拉?
她说:是啊,我叫娜拉。跟那个娜拉同名。
他说:娜拉小姐,你真的没有骗我?你真的画的是我?
她说: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到这里来了八个月对吧?
他说:是的。怎么了?
她说:在这八个月里,你真的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变化?
她这话提醒了他。他说:我发现了的,七八个月前,刚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变得年轻了很多,从来也不像现在这样孔武有力,我这个从来见到体育就头疼的人,忽然身轻如燕,就像学了传说中的轻功一样,不能说会飞吧,可是忽然就会翻跟斗了,而且是空心跟斗。
她惊讶的眼睛睁得很大,看着挺天真纯洁的样子。说实在的,她算不上美艳,但越看越有味道。尤其是在她的眼睛睁得这么大的时候,真有点让人想要亲近的感觉(受累。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作者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好)。
他又说:对了,还有一点是我不能理解的,我感觉到了,我的皮肤的颜色变得深了。但这我没有太在意,因为我以前,在南方海滨暴晒两个星期后,皮肤颜色也变深了。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种深跟现在这种深是不一样的,那种晒黑的深,是会慢慢重新变淡的。而现在这种深色却一直没变。
还是他继续说话,因为她一直瞪着那天真的眼睛看着他。
一种可能性是,她忽然对他失望了,因为他不是那个人,那个叫内牛儿的。因此,她不想跟他说话了,第二种可能性,她觉得他很可爱,或者说被他迷住了,第三种可能性,她在想怎么进一步地了解他,因为她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探索的物体。
他说:娜拉,你怎么啦?
她不说话。
他又问:哈罗,娜拉,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