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青小心的踩着雪往宫外走,身后李斯小跑的跟上。
“咳咳咳咳你也来打趣我。”
见李斯伸手要扶着自己,张远青也不客气,笑了笑,吸着外面的凉气,感觉胸有些刺痛。
“咳咳咳咳”
闻言,李斯知道张远青还是那个张远青,当下也少了拘束。
见张远青咳嗽的厉害,担忧的说:“张兄弟,你没事吧?可要找医师看看?”
张远青靠着李斯的胳膊,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交给了李斯。
“咳咳咳,无碍,只是吸入了凉气胸口有些不适。”
从章台宫到宫外还有一段距离,平日还好,只是之前那次被人劫持,到底伤了身子,原本就需要修养三四个月,如今还没有好全,这才今日一出来就有些受不住。
见张远青这样,其他人更是主动让开了道路,让他先行,李斯替张远青道谢。
“侯爷,侯爷。”
石一有些急促的声音传来,张远青和李斯停住了脚步。
和石一一起来的还有身后的车架,“见过侯爷,李大人。”
“大王担心侯爷的身子,特意把自己的车架让侯爷乘坐,车内奴婢已经生好了炉子,侯爷快上车吧。”
张远青也不推辞,实在是条件不允许。
“多谢大王。”
被石一扶着,张远青上了王驾。
这可把身后的大臣羡慕坏了。
王得车驾啊,自从张远青来了秦国,都坐多少次了!
他们呢,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被大王如此青睐。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车轮滚滚,在雪地上小心行驶,不多时就到了宫门外。
阿大和阿二等候在宫门口,见到自家侯爷从大王的车驾上下来,赶紧跑过去。
“侯爷,大王说了,以后您的车驾可直接进入咸阳宫,不用停在宫门口。”
“咳咳咳劳烦石一内侍代我谢过大王厚爱咳咳咳咳”
石一见张远青这样,急忙催促这张远青上车。可不敢让侯爷在站在这雪地里了。
直到张远青坐车离去,石一才带着人回去复命。
“以后侯爷的车驾不用拦着,这是大王的命令。”
“诺。”
南阳
溪头村是南阳地的一个小村庄,因村子里有条河流,他们住在上游,就叫溪头村,全村四十多户,三百多口人。
“村长,刚刚差役来做什么?”
村长三十多岁,佝偻着背,苍老的脸上尽是无奈。看了看周围衣不蔽体的村民,张了几次口也没说出句话来。
“哎呀村庄你倒是说呀,可是上头又有什么事情?”
说话的男子二十出头,鬓边已经有了华发,脸上带着沧桑。
其他人也忍不住催促。
“你快说呀村长。”
“不会是又要征粮的吧!”
“打底是不是征粮,村长你倒是说句话呀。”
知道村民着急,村庄看了一圈,眼眶含泪,“是,明日大人们就会派人来各个村子征粮。”
“十取五。”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村长的精气,说完眼泪划出眼眶,顺着脸上的皱纹跌落在衣衫上。
这件单薄的衣服是全家最保暖的一件,因为他要出门,因此才穿上。虽然单薄,带着破洞,但也比村民身上的要好上一些。
“这”
“这是不让咱们活了呀。”
“十日前刚征收了一批粮食。如今又要征收走一半,这是要让咱们都饿死呀。”
四五十个人或站或跌坐在地上,一个个沧桑的脸上两眼无光,看不到一点希望。
村长家整个院子死气沉沉、仿若天塌地陷。
村长也不知说些什么。
如今两国交战,朝廷除了正常的税收,又多出来两次征粮,原本就不够吃的粮食在被拿走多半,恐怕他们村子大多数人都熬不到明年。前几日就听说其他村子已经有人家老人饿死了,就是因为粮食不够吃,为了给孩子留上一口吃的,生生饿死了自己。
唉,世道艰难,哪里才有他们的活路呀。
“阿父,咱们逃吧。”
十**岁的男子穿着单衣,脚上。手上都有明显的冻疮,他出来后小心的把门关好,里面还有阿母、妻儿和幼弟,为了活下去,冬日他们都是一家人围在一张床上取暖。
村长听到三儿子的声音,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仿佛有了一点希望。
老大、老二早几年被抓了壮丁,至今没有消息,恐怕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如今全家就靠他和三儿子撑着。
寒冬刺骨,男子却不在意,几步走到阿父面前,“阿父,咱们逃吧。”
一句话,院子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阿父,不逃咱们都要被饿死、冻死,逃或许还有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