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也就只有这么一点意思——有野心有才能有姿容有天运的人,只要将视野放得足够宽广那么便比比皆是。而像是那样的天骄,王真已经不知道结交了多少,扼杀了多少,引导了多少,又葬送了多少。
梅欣雅还早得很——还不足以让他眼前一亮。随手将这枚璞玉打发掉之后,王真便走出自己这一座临时的寓所。没有上街,而是来到已经被大幅改造,但还改造得不够多的公寓楼顶上。
装修团队在半小时前才撤走——那正是他从休眠中苏醒过来,并给助理安排工作的时候。而哪怕那些工作人员手脚再利落,经验再丰富,天台顶部,也依旧有着许多石灰散落于各个旮角,并在晨风扬起的时候化作灰白的风,在大楼顶端四处飘荡。
楼并不高,但他依旧可以在这里俯视天下。
不远处就是在先前的交战中被摧毁的长青商业大厦遗址,巨物的尸体残骸还留在那里,而周边区域已然被大片地封锁,拦上了工地外常见的大型阻隔墙。
这是尊重,也是谨慎——中土尊重他这位具体实力不明,能力特殊珍惜的征战使徒。他们也不敢在未有基础对策之前便贸然解析那在故去从未接触过的玄奇诡物——模因爆发的消息现在在大众认知应当还处于封锁状态,或许执政者们目前还将长青事件对外解释为一场意外,一次紧急演习,以及一些特殊环境下所引发的群体癔症现象?
无非就是如此罢了——放着不管也无妨。
王真偏转视线,他看见那几支车队从公寓下方分别离开。前往各个不同的方向——来自这些使者的私下会面邀请仍在往梅欣雅的平板上发。不过现在,王真并没有太多的话和他们多讲。
说了也没用,他不是很看好他们。这个世界上的大势力终究是太多了一点。而直到他们真正感受到了末日的征兆,品味到了那足够深沉的痛苦和绝望。知晓了文明的本质乃是延续以及文明到底可以为了延续而放弃多少之后,他们才会成为可以真切合作……好吧,要求不那么高,至少能够派上一点用场的对象。
而至于现在,他们大概更加倾向于悄摸摸追根究底,以及暗地里勾心斗角。
什么时候会有能够和自己扯得上一点拐弯抹角关系的人,正好在自己的居所附近重病,重伤。放着不管就会立刻死掉呢?
什么时候会有符合自己受选前审美的,有着美好身材的白毛红瞳美少女,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迷失在自己某次非关键出行的必经之路上?
抑或者更加果断一些的,直接刷新在自己居所附近的,携带着重火力的无所属极端势力。而最近的协防部队正好要慢一拍才能够入场?
视线,稍稍下移。一辆和使节们的车规格不同,看着也有些呆傻的轿车正在自己正好没法直接用眼睛看到的两条街道之外无目的地徘徊——计划赶不上变化时总是会这样,他知道那辆车里的人是谁,也还记得那张名片,那个电话。
这个念头不会没有来由地浮现于心底,是了,因缘确实需要尽快地处理掉。
王真拿出手机,拨动电话。一秒钟后,那位张警官接通了它。
“这里是张钧华,王同……王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通讯对面,有些紧张。王真听见了通讯之外的细微杂音,像是布料摩擦。而那种布料应当穿在那位甄专员身上。
“那具尸体,你们可以研究了。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特殊事项,就当做是某种从地壳里挖出来的古代巨兽,注意一下古生物感染就好。”王真淡淡地说道,他注视着眼前的大楼风,灰白的漩涡在他身周环绕成有形的场。
他挂断了电话。他猜现在至少有三颗卫星正在对准这一片区域周遭。
但那并不重要,他有别的事情要忙。
毕竟即便是对他而言,十二小时的睡眠也未免过于漫长了一点——他在那里闭着眼睛,当然不是真的就为了给这方世界一个机会,让那些胆小如鼠的大势力们派点有趣的东西来找他玩耍。
他当然不是——他何时对这些土著有丝毫指望?
他是王真,是一个最多能忍十天不搞事,不干架的征战使徒。他向来所奉行的行动原则,便是‘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灰白的风更加浓烈了。
抓住那一抹因击溃模因,而和‘天道’,和宇宙秩序共感的灵机。十二小时的缓冲,调试,共鸣,正好让这份冲动下调至以他这幅躯壳也能够承载的界限上——庞大的秩序映入他的感知之中,星球的轮廓在他的思绪深处微微回荡。
这在许多世界中,被称之为‘天人交感’。
星体的呼吸,世界的韵律,同步于一个微小的活物身上。
而于这庞大的秩序之中,他那花费十二小时又过一点时间终于调制好的思绪,终于察觉到了那孕育而出的些许不协调。
混乱,灾祸,模因。
而它们中的一部分,甚至早已造成大量不为人知的影响。
俄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