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老牛家在深夜里互相搀扶坐着太平车回家后,秦淑芬就不那么想了。
她身子重,没分家之前统一有人烧水,谁要喝自己上灶台拎去。
这会分家了,而且大房和二房各自心事丛丛,也都顾不上她。
秦淑芬推搡瘫倒在床吭哧喘气的丈夫,“我要喝水。”
牛进家哼哼唧唧,“我难受着呢。”
人打小就是在溺爱下长大的,都快当爸的人了还娇生惯养,下意识以自己为尊,选择性的忽视了媳妇。
秦淑芬没法子,只能挺着笨重的身体出了门。
老太太那屋忽然开了窗户,“咋了?”
“妈,我想喝水。”秦淑芬恹恹的提着铝水壶进了灶房。
徐春娇也跟接过铝水壶往外头水缸打了水,又点了火绳子。
婆媳两也不搭话,秦淑芬却红了眼眶。
婆婆真好,知道她怀孕外加肠胃炎肚子难受。
人捧着满满一茶缸热水回屋里头,又去拉开小抽屉从里头拿出一小包红糖来,捻出一小撮放里头。
怀孕那会娘家知道老太太管家,悄咪的给了一包红糖。
这玩意比白砂糖还金贵,听说城里人每个月也就几两白糖呢。
娘家人是拿鸡蛋去商业局换来的售蛋糖票,她都舍不得吃,更是没舍得让牛进家知道。
那一小搓红糖倒是品不出什么甜味,但秦淑芬依旧嘬得有滋有味,又觉得有点儿亏心,嘀咕着是不是该给婆婆喝一点,人都那么大岁数了,也吃不了几年好东西。
牛进家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听着了,却笃定是做梦。
他媳妇怎么可能真心对婆婆好呢,就和亲妈也不可能真的把儿媳妇当闺女来疼一样。
再说了,老太太连闺女都能卖。
唉,只叹没再多一个姐姐或者妹妹帮衬下,亲妈也不用那么辛苦给自己忙活彩礼钱。
人东想一句,西想一句,挠挠痒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是被牛进仓推醒的。
人迷瞪看了眼外头还漆黑着的天,嘟哝着抱怨,“干啥啊。”
牛进仓说:“队长昨天分配了去海滩上看卯云,咱两一块去,时间不等人,你赶紧的起来。”
没听见回应声,且看着弟弟又打起了呼噜声,牛进仓小声说;“妈来了~”
挨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牛进家浑身打了个激灵立马就清醒了几分,边抱怨为啥不喊二哥一块去,一边捞鞋子穿。
牛进仓一言不发,等人出了门才开腔,“我故意喊你出来,咱俩商量下红霞治病的事儿....我看钱可以借,但是得给我们打个欠条,当然得提前说好不能告诉妈,他们夫妻两平时老把孝顺挂在嘴边,要是把咱们要欠条的事说给妈听,让老太太生气就是不孝顺。”
牛进家打哈欠,“那还不如不借,让那两口子跟妈说我们已经借了,不然就是不孝顺。”
话落又顿了顿,“那要是二嫂真因为那病没了呢?”
牛进仓却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口。
他后腰还一圈的青紫呢,都是昨晚上媳妇儿捏的。
不过想想也对,二房劳动力少,现在弟妹又得了要开刀的病,钱出去真可能回不来了,不能把他们也拖累死啊。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摸黑到了海滩上,同时收声看着远处地平线上大鼓的卯云。
没多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天际出现,卯云团才渐渐消失。
兄弟两脸色都很凝重。
海岛虽然以渔业为主,但一年也种两季水稻,现在二熟的水稻是九月份上旬收割。
台风天可是要把粮食给打坏的!
两人直接去找徐水生。
这会人正站在铁轨旁准备通知队员准备上工,一看兄弟两脸色心里也一沉。
“那卯云团这么高。”牛进仓大拇指和食指那么一夹比划着,又往一个方向一指,“在那个位置移动。”
徐水生翻译过来就是现在云团高度大概是十五度左右,云团往东北方向走,意味着到时候台风就是朝西北偏北方的方向走,那本生产队可不就正好在台风中心了么。
不过看卯云来定台风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瞧出来端倪,明儿还得派人继续看呢。
徐水生让兄弟两回去收拾收拾准备上工了,又叮嘱人今儿牛家三兄弟正式分家各自过,这几天都悠着点,别惹老太太生气。
兄弟两应了声就朝家走。
三个女人依旧在灶台做饭,秦淑芬笑呵呵的说:“红霞说等咱们灶台建好之前,咱们都可以一块使原来的灶台。”
姚红霞也笑着。
其实她一点都不难受,顶多就是衣襟地方时不时会抽痛,往外说要开刀真是谁都不信啊。
黄水仙意有所指道:“二叔去挑水,准备帮忙砌灶台呢。”
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