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山清源观常驻信使五十,每人负责京师一县或丰京几处相邻民坊。
若有家书传递时,他们会背负信囊将成批信件输送京师各地,再由当地差役详细分发。
除此之外,周元的竹乡伯持节仪仗队也长居偃山清源观。
大魏有规定,各地重臣入京时需有仪仗伴行,谓曰,将相出车驾有旗幡随,兵卫以甲盾居为前导。
之所以有此等规矩,一是为了厚待各地勋贵重臣,加以显贵。
二是为了避免京城官吏与纨绔子弟冲撞各地督镇之臣,届时虽有廷尉治理惩戒,却总归会使各地督镇之臣不快。
因此在大魏各地少有锦衣夜行之事,督镇之臣入京面圣一向旗帜鲜明。
当然,周元也可以抛下仪仗队独自进京,以他的名望丰京大半官吏与勋贵子弟均会相识,甚至会有勋贵子弟愿意为他开路。
但作为逸岛众军的统帅,下属又多是京营子弟。
他需要亮明身份使众将士亲眷知晓前线战事顺利,督军之帅尚有闲心入京赴宴。
为此怀州都督的孙儿,远远便看到了代表周元身份的三面大旗。
一曰竹乡伯周、二是少府丞周、三为安远将军周。
此三面大旗由雄壮骑士持携,方至丰京城外周边百姓官吏便知,那位出身百姓良家、屡立功勋的新元榜魁回京了。
有好事者私下偷偷议论,期待年末新元演武之事。
“周少丞不愧是天星降世的神人,不足一年便位高权重,有入九卿治国、督州郡军政之相。
今岁末的新元榜魁怕是不好做了,有周少丞珠玉在前,后进之辈若无甚功绩,当自显平庸无为。”
“是极,可似少丞这般天资超绝者能有几人,寻常良家子难望其背、京城勋贵至多随行。
听说各勋贵子弟已将少丞视为叔父之辈,言既不同席而饮,自然不好与之相比。”
一如好事者所言,周元晋升速度过快,甚至已超越不少勋贵,再与勋贵子弟相比确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倒是出身良家的将士不受此影响,皆想追随少府丞脚步,再度以武威显贵。
当周元的仪仗队抵达丰京南墙时,早有守门将士疏导人群,引其至旁侧雍门入城,留出广阳门供竹乡伯行进。
附近百姓对此倒无甚怨言,概因周元出行不仅代表自身功绩,还有其安远将军名下的一众将士,理应受到优待。
复行几步,一威严老者亮明身份进仪仗、登车驾,他的孙儿也想趁机登车,却被其制止得了个随行车驾的待遇。
“都督何必如此,我岂会怠慢故交之后,让他们登车同行便是。”
“那可不行,一入此门便是将士亲眷遥望等候,他们尚不可入仪仗询问平安事,更何况是老夫的孙儿了。
我此次前来,一为迎接你,使你知晓京师虽大,却有不少怀州人士安居于此。
二是告诉你莫要许诺平安事,将士出征在外难免有些伤亡,言大胜之势便可,平安与否自有家书为证。”
“多谢都督教诲,本该我携礼拜见,却让您出城迎接,如此爱护令我难安。”
“少来,你我之间何须言他。
一地出身先行后继,见你风光日盛、怀州众士有依,我心甚喜。
你且驱车慢行,后续之路我就不同行了,免得你下属亲眷以为是怀州军在统御京营出战。”
说话间怀州都督翻身下车,呼唤其孙背手离队,出城门洞融入人流。
周元见此欲抬手呼唤,后又将手掌放下正襟危坐,过城门洞去见众将士亲眷。
他终究不是那个显贵少年了,此刻有将士追随、辅治国政,如何再有长官前辈时时提携,该他展现威权抚照下属了。
或许等怀州都督致仕后,怀州人士短期内不会再获得过高职位,那时他便是怀州人士少有的依附人选。
一如怀州都督所言,他的仪仗队一出城门洞,便见广阳街旁的店铺二三楼窗台大开,有男女老少挥手呼唤。
“将军,前线战事可否顺利,京营儿郎损伤不多吧。”
“请将军开恩让士卒传递家书,我等不计生死,只求有个答复。”
“营中兵甲粮草充足与否,若是有缺可张贴告示,我愿捐献一些财货。”
······
数千百姓探首唤、各色手掌招喜讯,懵懂幼童见欢闹、街上行人止言语。
这些士卒亲眷周元虽然大都不认得,却也见到几个熟悉身影。
其中有靖安校尉姜任的妻妾,还有其子姜桢、其女雀儿。
又有不少榜魁之宴时的面孔聚于一处,想来是杜翊、尹猛那些勋贵子弟的亲眷。
见此,他从仪仗卫手中接过符节,立于战车之上挥动,命仪仗军士齐呼。
“出征顺利、将士有功,一应家书、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