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洛阳东宫永巷的石板缝里渗着血水。贾南风的鎏金护甲刮过暴室院斑驳的砖墙,身后八名持戟侍卫拖拽着宫女秋棠。那女子腹部微隆,素色襦裙上沾满鞭痕。
贾南风鎏金护甲不时染血,她忽得扯过侍卫长戟,戟尖直直抵住宫女咽喉:“贱婢,胆敢秽乱东宫!说!这野种是谁的?”
宫女秋棠颤抖着解开衣带,露出螭纹玉佩,此乃太子之物:“太子…上月醉酒临幸奴婢…”
“醉酒?”贾妃不由暴怒:“汝等都想当谢才人吧?”话音未落,青铜戟已刺入腹部,血溅当场:“当谢才人,我让你当!”
杀罢宫女秋棠,贾妃怒四名目击宫女:“汝等本为同僚,却是知而不报,难道个个皆有此心?一个司马遹已经让老娘痛不欲生,岂能再容你们生个二男?只怕生了,也没有那孽子的福分。”也不等四名宫女辩解,便又持戟,一戟一个,残杀于当堂,杀完仍不解气,又踏上她的大脚,狠狠猛踢:“尸首抛入暴室枯井。”
其他宫女皆都跪地,吓得如同筛糠,贾妃看着吓得要死的宫女怒喝:“秋棠下场,汝等要看清。”
然,皇宫之中,即便她是太子妃,又如何容她如此惨暴乱杀无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皇宫之中,到处都是耳目,或者是她的,又或者是别人的。很快,便就传到司马炎耳中:“大胆,皇宫之中,岂能任由嫉妇为所欲为?”
太医令接诏验尸时,不觉胆战心惊:“东宫宫人秋棠,年十九,孕五月,刃创深三寸,子死腹中。”
次日卯时,太医令跪在太极殿青砖上。武帝将带血的玉佩掷于案前:";太子当真临幸此婢?";
";臣验过彤册...";太医令银针匣中滑出半截襦裙,";确,确...确有记录。";
武帝不觉蹙眉流泪:“这么说,此乃皇室血脉?”
太医令不敢发话,只在阶前重重叩头。
";查!给朕彻查东宫!";武帝的咆哮震落梁间积尘,";凡有孕者,即刻迁入昭阳殿!";
戌时的椒房殿飘着龙涎香,贾南风绞断一缕青丝:";父亲送来的凌霄散,可试过了?"; 虽然昨日刚刚杀了人,今日却是无事一般。
贾谧呈上青瓷瓶:";混入熏香,三月可致女子绝嗣。";
鎏金护甲划过瓶身:";不够!传话暴室署——凡侍寝宫女皆饮避子汤,违者杖毙!";
更漏声里,三十名黄门宦官捧着药罐走向各宫。
嫉妇杀了秋棠,更怕他妾再生二男,竟恶毒致所有侍寝宫女皆饮避子汤。
寒露,芳林苑飘来药香。司马遹盯着太医署密报:";上月东宫又暴毙七人,据太医令查实,皆是饮用避子汤过量呕血而亡。";
太傅刘寔剑指舆图:";贾模部曲已控上东门,殿下当小心为妙...";
少年亲王突然咳嗽,袖中滑落染血丝帕:";传孤令,明日奏请父皇,放年满廿五宫人归家。";
五更时分,太极殿的蟠龙柱被暮色染成血色。武帝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密奏,帛书上";残害皇嗣";四字刺得他双目生疼。阶下常融伏地颤报:";东宫又死三个宫女,皆...皆饮避子汤过量呕血而亡。";
";取朕的剑来!";老皇帝一脚踢翻青玉案,司马懿传下的螭纹玉带钩碎成两截,";贾南风这毒妇!传旨——";
";陛下三思!";张华紫袍下摆扫过碎玉,";贾允旧部仍掌十二门戍卫,杨珧方才密奏,邺城成都王已整兵待发...";这座魏明帝所建的离宫,飞檐斗拱间已结满蛛网。
";当年曹芳被废于此...";老皇帝摩挲着斑驳的《徙戎论》碑刻,";传诏:即日起修葺西偏殿,更名';思愆宫';朕要废妃在此思过!";
常融低声提醒:";贾公率三千门客跪在宣阳门外请饶贾妃之罪...";
";让他跪!";武帝将贾南风的九翟冠掷下城楼,";告诉贾允,他女儿若死,朕许他陪葬!”
子时的永巷响起铁链声。贾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