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马车在东正街上摇摇晃晃地行驶着,直到行至杨府大门停了下来。
“吁……”马夫把车停稳后匆忙下车,然后熟练地支上凳子并拉开布帘。
这时里面出来一个人,被搀扶着走下马车,然后见他径直向大门内走去。
“杨指挥使留步!”原来门外还有另一辆马车,那车前站的一人向他喊道。原来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正是指挥使杨钦。
听到呼喊,他诧异地一回头,看到那车前之人后便急忙转身作揖,“马长史,您怎么屈尊在这门外等着?不知所为……何事?”
“杨指挥使可否借一步说话?”马兴心事重重地说。
“请!”杨钦右手指向府内。
进门之后,他们就往内府后院儿走去,两人面对一路上所有的行礼都当作没看见一样不予搭理,忧心忡忡地进了后院书房。
“马长史,你这是怎么啦?”杨钦要看着若有所思的马兴问。“非常时期马长史到访,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杨钦要猜到个大概。
“巡抚张璿弹劾王爷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我估计不日钦差们等一行人就到宁夏卫了。”马兴说。
“那么快?朝廷能怎么查?查藩王?除了明目张胆造反的安化王、宁王,朝廷还没把一个亲王给如何的。大概也就是走走过场。”杨钦要把心里憋着的话一次性脱口而出,表现出惊讶、好奇,似乎是被吓到。
“没这么简单,现在朝廷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马兴用右手拍着自己的大腿继续说,“明争暗斗啊……今上亲情淡薄,谁不知道?这天大的事情,这偌大的宁夏卫,你我心知肚明,朝廷高官为了自保不会落得入杨廷和、蒋冕一般的下场。就算不谈他们,也难保种勋等人攀扯。”
“话虽如此,那你说王爷恢复护卫的事,会不会牵扯到你长史和我这宁夏卫指挥使的身上来?”杨钦带着询问的语气,但是眼神中却尽是警惕。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你毕竟原先在王爷手下当过差,管着兵。”
“……可我现在是宁夏卫指挥,归总兵官种勋管,怎么了?”
“我刚刚不是说了种勋......他.....会不会攀扯,趁机把你.......”
“啊?这……这会与我有牵连?”
“本无牵连,但他毕竟是朝廷钦定的宁夏总兵官,朝中多有往来,他一句话,朝廷的钦差不会听?到时一旦记下来,书吏便只能上呈,不得更改。”
“所以种勋会害我?”
“我只知道,钦差一到,种勋便会弹劾你军饷谋私,随后又有几位军官联合上奏弹劾你。想必是这几个人都有问题!找到了一个攻击对象转移自己身上的视线。这样到时候,庆王、你、我都会......”马兴用手指敲击着桌子。
“可我从未得罪过张璿,……”
马兴闻言心中暗道:“装,妈的,你快死了,还装?”于是故作叹息道:“你和种勋之间,他肯定向着种勋”
“好,如果他们敢动我,我就把听到也好,偷阅也罢,这已经不重要啦……但这个种勋!他自己贪污贿赂却……,上几次些空饷,他想据为己有,被我拒绝了,唉……”杨钦叹息,忽然眉头一皱赶忙问道,“您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的?”
“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也逃不掉。这个时候我们要和衷共济,共渡难关才是,我们最好都不要.......轻举妄动,王爷同意走动走动上面的关系,到时候朝廷顾忌面子,不会把是真是假查得那么清。”马兴故意加重了后一句话的语调,看着杨钦,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我明白了,马长史的恩情下官感激不尽。”边说边跪下,马兴都来不及阻拦。
“起来起来,我们之间还,你这不是折煞我,”马兴将他扶起,“你我毕竟共处一事这么久,我今天过来就是给你报个信,该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一定要好好想想,万一出事,清白也得有机会证明才行啊!我这就先行告退了。”说完马兴就要作势要走。
杨钦见此连忙道:“请您稍等,您刚刚说,我们要和衷共济,共渡难关,说的是个正理,只是朝廷询问下来,我们又不能一起回话,这.......您有何指教?”
马兴道:“我觉着,我们和王爷见一见,本来嘛就是为了恢复护卫这种小事,话都说开了比较好。”
杨钦沉默不语,片刻后道:“是这个理,只是如今我去不大合适啊。”
马兴见他这样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极其温和:“不难为你。”说完就起身向门外走去。
“好,慢走,我送您出去。”杨钦将马兴送到大门,行作揖告别礼后伫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然后转身匆匆向府院走去。
进去之后杨钦立刻对着管家道:“备马,我去包府。”然后又立刻召集各房妻室详说了一番,然后院子里就都忙碌起来,家眷们各自收起了行李。
杨钦独自站在院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