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人,也没搭理,踱着官步走进门里,清了清嗓子说了声“起来吧”,刚才跪着的众人才小心翼翼的起来了,那店老板见状,立刻扯长嗓子朝后厨喊了一声“给高大人接风洗尘……”就摆出一副灿烂的笑脸迎上来,寒暄道:“听说您这次出任务,把那帮飞贼一网打尽了!真是神勇啊!您一出马,就是不同凡响!天底下可没有您高大人抓不住的犯人!”
店老板说完,还竖了竖大拇指,露出一副打心眼儿里佩服的表情,那高大人脸上此刻早已浮现出明显的笑意,看来是对店老板的马屁十分受用,但却还是假装谦虚地摆了摆手,打着官腔说道:“哪里哪里,几个小贼而已,最近老抓这么些人,牢房又要人满为患了。好在明天就会处死几批,算下来还能空出一间牢房来。”
这高大人说完,就招呼店老板上了些酒菜,又朝着门口吆喝了一嗓子,就有一个粗犷的声音应着,一阵铁锁与铁锁撞击摩擦的声音过后,就进来了一个满头大汗的光头男人。这男人穿着打了补丁的粗麻布背心,也没穿鞋,那光头在氤氲的灯光下锃光瓦亮,远远看去,恰似一颗腌好的卤蛋。只见这男人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高大人桌子一侧的条凳上,倒先动起筷子吃了起来,这高大人不但不在意,反倒还给他斟了杯酒,问道:“怎么样?置办得如何了?”
那人却摸了摸光头,一边夹起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大快朵颐着,又喝了口小酒才缓缓说道:“放心吧,都妥了,今晚一定让他们来个痛快!”
高大人却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就给自己也倒了杯酒,对那光头举了举杯,便一仰脖一饮而尽。二人就这么默默的吃着,时不时的举杯对饮,虽然是几道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那光头却不断的咂巴着嘴,好像吃的真是什么无上美味似的,倒弄得我馋虫大动,腹中的饥饿感一发不可收拾,还真是十分难熬,只可惜能填饱我肚子的,只有灵而已。但说也奇怪,自从我带上这面具,就再也感觉不到灵的气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面具把我也变成了灵一样的存在。
两人这顿饭不知吃了多久,直到酒馆里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那高大人才拍了拍那光头的肩膀,说声该出发了,那光头就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筷子,抓起酒壶猛灌了几口,便大喇喇的一抹嘴,起身就往门外走。
我心下好奇,不知他们究竟要去哪里,于是偷偷跟上,然而,我还没迈出酒馆的门,就听到那光头大声说道:“起来了起来了啊!想开着点,早死早超生啊!下辈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接着就是一阵沉重的铁索的声音,只见酒馆的墙边上,七七八八站起来了一排囚犯,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衣衫褴褛,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有的脚镣上还拴着巨大的铁球。他们全都无精打采,面黄肌瘦,其中一个老妇人还带了一个小孩儿的,此刻已经站不住,只得互相搀扶着,抖抖索索靠在酒馆的外墙上,而他们旁边,一个眼眶深陷的男人却忽然沿着那墙壁倒了下去,原本就不光洁的墙壁之上,立即就多了许多暗红的血渍,而他手脚上的镣铐早已经深深卡进肉里,周围全都是溃烂的血泡,惨不忍睹,看样子是经过长久的折磨,撑不下去了。原来先前在酒馆里听到的铁索撞击声是来源于这里!
但那光头似乎并没注意到有人倒下了,反倒是直直往我这边来,我心下一惊,难道我被发现了?我正想着该如何应对,那光头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对着先前倒在门口的那人就是一脚,那人原本还半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却让他瞬间面目狰狞起来,猛一下跳起来恶狠狠的对着那光头咒骂了几句,但那光头却冷哼一声,一把揪住那人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这人提溜起来,哐哐哐就是几个耳光,那人一下就被打懵了,全身无力的萎顿下去,那光头拖着那人就往门外走,边走边向高大人汇报着:“丙三七找到了,人齐了!”
那光头说着,就把那人链在了那队囚犯的最后面,却一眼瞥见倒下去的那个,走过去就是几脚,大声呵斥着叫他起来,见那人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光头才皱了皱眉,蹲下身去探了下那人的鼻息,便骂骂咧咧说道:“前几天不还挺来劲么?稍微给了点苦头,就他妈死了?”又扯着嗓子再次汇报道:“戊一九三,等不及自己先走了!”
那高大人依然没搭话,只示意那光头抓紧时间,就见那光头把破麻布背心脱下来往腰上一扎,将栓在门口的铁链一把握入手中用力一甩,那铁链便重重打在那队囚犯的腿上身上,一个个都面露痛苦之色,踉踉跄跄的吃力移动起来。他们与其说是在走,倒不如说是被那光头半拖半拉着前进,那光头也只管往前,丝毫不顾那戊一九三的尸体还吊在铁链上,至于那丙三七,看上去也和那具尸体差不了多少,起初还满脸是血的歪七扭八走着,但一个趔趄被石头绊得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