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钊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极其不情愿的在那杂货挑子里面鼓捣了一番,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布包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却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白色大理石,但老钊却将它捧在手心凑到眼前仔细欣赏起来,露出了满意的傻笑,好似真在鉴赏什么宝贝似的。不过飞廉可没有这份“怜香惜玉”的心思,毫不客气地一手夺过来,便将那两只幻象虫放回各自肩上,我分明看到那石头抖了两抖。
我们出了帐篷,还听到老钊一声叹息,又再度叮嘱我们别误了明晚的时间,但此时外面混乱的人群却已然被那些绿臂章们规整了,也不知他们有没有醒悟过来自己是上了飞廉的恶当,但那巫女却依然没有现身,好在我们还有后手,事不宜迟,我和飞廉便借着帐篷的掩护,抄近路往那牢狱中去。飞廉打的什么主意他不说我也明白,只要放了这些没有灵魂的囚犯,少不得又是一阵骚乱,倒要看看那巫女究竟打算躲到何时。
再度下到那地牢,空气居然更比先前难闻,除了被打翻的食物的味道,还夹杂了丝丝的血腥味,经过那番抢夺食物的恶战之后,似乎已经出现了牺牲者,有好几个囚犯趴在地上,已经感觉不到生命迹象,身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却都是撕咬、抓挠与碰撞所致,这些囚犯倒真有如野兽一般。
飞廉嫌弃的收集了一些散落在甬道里的剩饭剩菜,将那些残羹冷炙涂抹到甬道两边的墙壁和向上的楼梯上,又以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打开了几个牢房门,那些囚犯们却并没什么动静,不得已,飞廉只得随便找了根草绳,再将手中仅有的残余食物团成团的同时,也把那草绳的一端团了进去,挨个牢房的引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是让那些没有魂魄的皮囊走到了牢房门口。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得多了,甬道上浓烈的食物气味让那些囚犯们一下子兴奋起来,飞廉一边招呼我快跑,一边没忘了把那草绳牵着的饭团继续涂抹着我们经过的每一处地方。但就在我们即将跑上地面的时候,飞廉却低低惊呼一声不好,我便看着飞廉在我眼前现出身形来,看来是幻象虫已经坚持不住了!而更为糟糕的是,那地面上正传来一队人马整齐的脚步声,恰恰是冲着这地牢而来。
飞廉立即扫视了一下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这地牢古老的楼梯上,这楼梯与一般楼梯不同,在台阶的下方还有一个夹层,这样的构造在这个时代可不多见,倒是在古代的防御工事里频频出现,那夹层既可以用来藏伏兵,又可以用来塞上碎石泥沙之内,做成机关或障碍来增强防御。飞廉眼疾手快的一把拉着我往那楼梯下方钻进去,正正好卡进那楼梯下方的隔层里,以我的身形都已经被卡得十分难受,动弹不得,就别提飞廉了。但此时此刻我们却不得不感谢这狭隘的夹层,若没有它我们还真没有这么个紧急躲藏的地儿。
几乎是与此同时,那牢狱入口处厚重的门被推开了,笑谈声从上面传来,但随即就变成了惊呼,这些被释放的皮囊们正被最原始的欲望刺激着继续往上涌去,那脚步声纷乱了,似乎已经有人惊慌失措的跑回去报告,不过这并不足以提供我们脱离现在这等困境的机会,那门口依然有几人在和这些皮囊推攮着,用什么办法才能避开他们呢?
谁料飞廉却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一边费劲的往外爬,一边抱怨这隔层卡得他气都喘不过来,横竖都会被发现,还不如趁现在这空档舒坦舒坦。我却忽然灵机一动,心生一计,便对飞廉说道:“往下走。”
飞廉先是一愣,随即眯着眼睛看了看我,也没多问,就艰难的沿着这夹层向下爬去,看着飞廉用怪异的姿势在我前面扭来扭去,神似一条巨大的蜥蜴,颇有几分滑稽可笑。等到了曾经关押我们的那层,我朝飞廉使了使眼色,飞廉立刻迫不及待的从夹层里窜了出去,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还自顾自的活动起筋骨来,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该说这家伙太相信我,还是该说这家伙从来就不知道紧张为何物。
说实在的,说是妙计,其实我自己也没什么底,倒不如说是赌注来得合适。好在我猜得没错,曾经关押我们的那层并没有什么守卫,整整一层也就只有三间牢房而已,除了先前关押我们的那间空着之外,另外两层都不知是关押了什么人物,但我还是决定拜访一次。
我朝飞廉耳语了一番,飞廉立即会意,大摇大摆的从那两间牢房门口路过,故意将钥匙拿在显眼的位置,发出哗哗的响声,那第二间牢房中立即传来沉重的锁链响,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扑到了牢门上,虽说头发已经花白,而且骨瘦如柴,但却精神矍铄,此刻更是双眼放光的紧紧盯着飞廉手中那串钥匙,说道。
“小兄弟!诶,小兄弟!你那钥匙能不能借我用用?就一下我就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