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鬼通天就不知道了,只模模糊糊记得,被那鬼使车夫牵着,往什么地方走,一路上天空时黄时红,温度时热时寒,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个不起眼的洞口,但不知为何,鬼通天忽然分外流连起这地方来,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不经意的一回头,只见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缓慢流淌着,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水气,精致的小圆石头墩子正从这端通往河的那端,对面有影影绰绰的影子晃动,看样子也是和鬼通天差不多大小的小孩儿,欢声笑语不停从对岸传来。
原本迷迷糊糊的鬼通天却忽然莫名的起了一个念想,想知道为什么对岸的小孩儿都那么快活,竟然突然大力挣开那鬼使的手,就往河对岸跑去。然而还没跑几步,鬼通天就感到身后传来一股森森杀气,直迫得他迈不动步子,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似乎只要他敢动一下,就会立即被撕成碎片。紧接着,一双手将他强行拖回了先前那洞口,不容分说的将他一把丢了进去。
手的确还是那双手,鬼通天虽然明知这就是每日与他朝夕相处的鬼使,但这突如其来的陌生感与震慑力,还是令鬼通天冷汗涔涔,就连神志都恢复了不少。鬼通天在黑黢黢的洞中走着,并始终感到鬼使那火焰一般的气息紧随其后,他不知道这洞联结到哪里,之所以往前走,是觉得如果此刻回头,一定危在旦夕。
待鬼通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草席上,而草席正放在一个从未见过的法阵中,那鬼使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端坐在草席前方,脸上青一阵紫一阵黑一阵又红一阵,颇为诡异,阴阳师则在一边摇着鬼使的肩膀,说着些什么控制住自己之类的话。那义庄的几个人见鬼通天醒来,则一个个兴奋的大呼小叫着。
鬼通天想爬起来,只觉一阵剧痛袭来,身下也是黏腻腻一片,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条硕大的血口子,从左侧胸口一直延续到后腰间。鬼通天当即叫苦不迭,才想起自己被夏耕尸攻击的事。好在他脑子倒是向来机灵,虽说只见过一两次,但鬼通天也可以确定,眼下这仪式,的确是走阴无误,看样子刚才自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若不是那鬼使下阴把他带回来,恐怕自己就真的到那一边去了。
只是,那鬼使却始终没有答话,也没有睁眼,阴阳师的神情也有些紧张起来了,就安排那义庄的三个人做准备,待他亲自走阴去把鬼使带回来,虽说没什么把握,但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因为小孩儿的魂魄似乎只有小孩儿才能找到。
然而,真等那阴阳师下到阴间一看,惊讶得话都不会说了,那鬼使竟然在和一堆枯魂野鬼缠斗,而且还占了上风。那周身火焰一般的杀气,不,准确的说是阳气,对于这些没什么道行的小鬼们简直是天然克星,此刻更是有如杀神一般。阴阳师最初只是从鬼使自己口中听说他是被父母抛弃的,至于原因,鬼使不愿说,他也没多问,但此刻,阴阳师几乎是立即确认了鬼使是个逸才,虽说他本身只是个普通人,但以这资质,做鬼使真是绰绰有余,仅仅是他的存在,就足以震慑一方鬼怪。而那被抛弃的原因,不用说也是因为这个了,阳气旺盛到足以令鬼怪畏惧的人类,也会给亲近之人带来灾难,比如血热病,比如瘟疫。与其说是被抛弃,倒不如说是被驱逐。
尽管阴阳师已经是走阴的老手,但到底是阴间,再老练的人也无法保证百分百不会出娄子,为免夜长梦多,阴阳师还是速战速决,三下五除二清理了那些纠缠不休的小鬼们,将鬼使带了回来。
义庄的三人见二人都平安无事,竟然还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那鬼使醒来,就跟没事人似的,开始打听那些夏耕尸的情况,倒是那阴阳师大口喘着粗气,脸色也有些苍白,也不说夏耕尸这话题,只说让鬼使去拜访一个人,别浪费了他的才能。
鬼通天把往事说到这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身上那道长长的伤口,又继续说道:“这令牌,就是在鬼使学成归来的时候师傅分别交给我们二人的,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了我鬼媾的身份。至于那些夏耕尸,师傅一直没怎么提过,倒是那仵作被我缠不过,告诉了我一些。听说那些夏耕尸在和师傅对战的时候突然全部遁入地底,不到一分钟就连气息都消失不见了,也包括最开始那具可怖的尸体。”
“从那件事之后,仵作他们就不再经营义庄了,因为师傅说原本夏耕尸成群结队出现的状况就十分反常,加上这怪异的土遁,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次突然消失,一定会有一天卷土重来,到时候很有可能是场大劫难。”
“况且那一次,那三个人都被吓得不轻,也就自然而然知危而退了,仵作谋了个远离尸体的营生,听说后来成了小有名气的古董商,看门的还在继续看门,只不过看的是停车场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