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欢无神地注视着天空。
上天垂怜，让她再回到这个生身之地，见到了母亲。
最起码，她可以陪伴着母亲，不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只是，终究是她做错了。
若有来生，希望是她护着母亲，庇护母亲平安吧。
等到侍卫发现二人尸身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
消息传到乾清宫中，苏氲手上的筷子“啪”一声掉落。
万万没想到，赵清欢竟然会做出如此选择。
程宁的表情要淡定得多，苏氲不由想起之前跟程宁打的赌：
“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自己让赵清欢回去探母，还做错了？
莫非赵清欢见到母亲，就想着一心求死了？
“你啊……”
看出苏氲心有疑虑和愧疚，程宁不得不反过来安慰她：
“不要想太多了。”
赵清欢做出如此选择，早就在程宁意料之中。
一是赵清欢早就心存死志，并无求生之意，此番拖累了唯一的亲人卢静云，更是愧疚不已，无颜面对母亲；
二是卢静云病入膏肓，眼看就要不久于人世。
若赵清欢先她而去，又无法为其母养老送终。
赵清欢料定自己死后，母亲会更加心痛，又无人照顾，终究也是无法再活多久。
倒不如两人相伴，黄泉路上还可继续伺候母亲一程。
“你让她们能够再相见，绝对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程宁难得地学着苏氲的夸张语气，说她做了“大好事。”
可是苏氲却愉悦不起来。
她的素手拖着两腮，一脸闷闷不乐：
“是好事吗？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开心？”
“因为你太过善良。”
程宁抓住苏氲的两手，放在自己掌中。
“卢静云想必喝下毒药之前，已经知道赵清欢意欲何为，她能坦然受之，自是没有责怪赵清欢做出这样的选择。所以，你也不必责怪你自己。”
“好吧。”
苏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赵清欢和卢静云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不过不幸与赵府扯上了关联。
赵清欢还算是被人蒙骗，而卢静云一片爱女之心更是一点错都没有。
听闻她们落得如此下场，苏氲还是很感慨。
她知道自己这副样子让程宁担忧，于是转换了语气：
“可是这样，我就输给你啦。”
“小滑头，说出去的话可不能随便更改。”
程宁眼中盈满笑意，又夹了一筷子菜塞到苏氲碗里。
“你这么有空想东想西的，不如想想你那个好婢女灵儿。”
“灵儿，怎么了？”
苏氲愣愣地回神，转眼明白了程宁的意思。
灵儿和千尺的事情。
要不是此前灵儿不情愿，两人可能早就共结连理了。
事到如今，灵儿肯定没话说了吧。
程宁故意作吹胡子瞪眼睛之状，轻轻一拍桌子：
“千尺可是堂堂的皇家密探之首，朕的心腹，怎容你百般推诿？”
他这半是开玩笑，却有一半是认真之言。
千尺也老大不小了，若不是被苏氲一说，对灵儿有了那些意思，程宁早就给他指婚了。
怎么之前灵儿还好像很看不上自己的密探呢？
“好啦，你还为你的千尺打抱不平吗？”
苏氲笑着推了推程宁，心知灵儿也该给千尺一个交代了。
程宁也在心中打着算盘，千尺好事将近，也该给他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了，也不枉他这些年的忠心耿耿。
“灵儿。”
晚间乾清宫的侧殿里，只有苏氲一个人端坐在案几前。
她唤了灵儿进来，点起两盏幽暗不明的灯，一脸地严肃。
灯光照在苏氲脸上，显得表情有些暗淡。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灵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娘娘可从来没这样过。
“你说！”
苏氲一拍桌子，唬得灵儿脚下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只是……
灵儿大着胆子打量着苏氲，果然她眼底有一抹隐约的笑意。
“娘娘！”
灵儿委屈地撅起嘴，就要跪下。
“哎呀，好啦，不逗你了。”
看到灵儿泫然欲泣的脸，苏氲一下就惭愧地破功了。
娘娘越来越过分了。
灵儿发现，娘娘现在越来越喜欢捉弄自己。
莫非捉弄皇上已经不能满足娘娘的成就感？
咳咳自己怎么能这样想，小小婢女也能跟皇上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