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桃夭生下了儿子，未来的大元国师逸风法师，露出了人前难以看见的傻笑。

    这一年，灵儿生下了儿子，此时的刑部尚书，后来的中书令千尺大人，抱着儿子到处炫耀。

    一眨眼，数十年过去，程宁已是垂垂老朽，而皇后却依旧红颜未老。

    数十年中，宫人们来来去去，宫中却永远只有一位皇后，皇上眼中也永远只有皇后一人。

    皇后先后诞下了两名皇子，一名公主，直到公主都长大成人了，皇后的容颜都不曾有任何变化，与公主犹如姐妹一般。

    为了不让人诟病，苏氲甚少再出现在公众场合，曾经传奇一时的宫女皇后，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程宁……”

    苏氲扶着走路都有些不稳的程宁，跟他一起坐在院中。

    程宁的眼睛已经花了，记忆力也衰退了，国事大部分已经交给了程澈代理，他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拉着苏氲一起回忆往事。

    “那一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世间还有这样有趣的女人……”

    程宁念叨着念叨着，竟不觉睡了过去，头一点一点的，很快便倚在了苏氲肩上。

    过了半天，他都没有再开口。

    苏氲摸着程宁的手，感到他的体温正在流失。

    他走了。

    的确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苏氲面无表情，继续将程宁的头放在自己肩上，正如曾经他们还年轻的时候，她经常做的那样。

    “母后，父皇已经殡天了。”

    程澈带着弟妹小心翼翼地劝说着苏氲。

    苏氲并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哭泣，只是默默地坐着。

    过了不久，已近半百却依然长相稚嫩的逸风法师来到了乾清宫，和太后密谈了许久。

    “逸风，又要拜托你了。”

    “大家都这么熟了。”

    逸风叹着气布下一层结界，苏氲晃晃脑袋，施展了数十年都没再用过的法术，变回了狐身，她从尾巴上揪下一缕狐毛。

    逸风又在虚空中一挥，苏氲面前便现出一面犹如镜子一般的物体。

    程宁正在往前走着，他与其他死去的平民并没有任何不同，身着素衣木木地往前走。

    “程宁！程宁！”

    苏氲终于忍不住喊起来，程宁听到了她的喊声，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神瞬间有了神采。

    “这个给你，来生我还要再找你的，不要把我忘了。”

    苏氲递上了一搓狐毛，朝程宁摆了摆手。

    先皇殡天三日后，太后也追随而去。

    从前太后所作的狐妖报恩故事，再次在民间茶楼流行了起来。

    “娘亲，我也能遇到这样的狐妖吗？”

    “傻孩子，世上哪来的狐妖。”

    母亲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哭笑不得。

    小男孩摸着自己颈上的柔软毛饰，沉迷地看着说书先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