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仲夜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心里一阵阵地难受,将语气暖了暖说:“哭什么?是在找我么?我不是在这儿么?”
蓝莲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哭得更加伤心了:“为什么我的头会是这个样子的?你确定我是这个世界的人么?我好丑,我肯定是个怪物。所以我才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听她这样哭诉,云仲夜一时竟觉得想笑。
在这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她的头发长出来了些,乍一看像极了服刑的犯人,倒符合了他之前总说她是犯人的那些话。
不过这犯人能长得这么好看,这监狱里肯定得闹翻天不可。
再看她这为了头发哭得声撕力竭的行为,就是个爱美的小姑娘,让人看着心里面软软的。
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伸手去擦她的眼泪:“需要我告诉你今年几岁了么?只有小女孩才会在剪头发的时候哭哭啼啼的。”
说着,他摸了摸那有些扎手的洋梅脑袋,一本正经地说:“这辈子,可能我只会说这么一次。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蓝莲,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这头发还能不能长长,你都是最漂亮的。”
蓝莲噙着泪水凝望着他,小声地说:“医生说,我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但我感觉得到,每次看着你,我的心就跳得很快。我想,我只记得你一定也是因为我曾经非常爱你。”
云仲夜怔住了,此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甚至避开了她渴望回应的眼神,他也希望这就是事实。
他站起身来到浴缸外面说:“医生也说了,慢慢你都会想起来的。来,出去吧。小英是照顾了你六年的人,以后你不需要害怕她。”
蓝莲伸手抹了抹未干的泪渍,站起身来张开了双臂。
她在等着他抱,就像昨天那样。
她仍要像只树袋熊一样攀在他身上,那样她才觉得安全。
云仲夜皱了皱眉头,然后把她抱了出来,顿时怀疑她除了失去记忆以外,连性格也变得和孩子似的,要抱着要哄着要宠着。
见她又把自己塞进自己的下巴空隙里,云仲夜只觉得心里也同样变得奇怪。
他在享受这种被依附被贪恋的感觉,就像自己是她的全部。
把她放回到病床上,小英端来了粥。
蓝莲还是有些怕她,睁大了无辜的眼睛,双臂又开始把自己环抱起来。
“暂时我来。”云仲夜冷冷地说,把手伸了过去。
小英有些犹豫:“少爷,这个不太好吧。”
云仲夜板着一张脸:“我说了,给我。”
“是。”小英赶忙把粥碗递到他手里,然后就见蓝莲渐渐放松了下来,开始喝他喂进嘴里的粥。
在小英眼里,小姐何止是失忆,简直就是疯了。
昨天听医生说可以让蓝莲进些容易消化的食物之后,她就趁夜回去煮了白粥。
她把粥熬得烂烂的,本想向蓝姐汇报一声医院的近况,但心想着这段时间她也并不关心就算了。
结果蓝姐主动来找她,她只好一五一十地汇报了。
她原以为蓝姐会和自己一样觉得蓝莲疯了,却不想蓝姐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不过,今天见这场景,她突然觉得这也不是件坏事。
这六年,小姐过得多让人揪心啊。如今忘了那些毁人的东西,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过也挺好。
她笑了笑,正准备退出去,就见华叔敲门而入。
华叔沉着张脸,走来云仲夜旁边,小声地说:“仲少,那人又来了,说要见蓝小姐。”
云仲夜没有停止喂粥的动作,隔了很久才说:“十分钟后让他进来。”
华叔不解地愣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他知道,云仲夜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
的确,云仲夜是有用意的。
他只是突然想试这最后一次。如果井然的出现会让她想起过去,他就放了她,让她去和那人过她想过的日子。
如果她仍想不起来,他就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宁愿她这辈子都不要再想起任何痛苦的事情。
“等会儿,有个朋友来看你。”云仲夜提前对她说。
蓝莲没有答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是你非常好的朋友。”说这话时,云仲夜仍觉得自己生气,“你不要害怕,他不会伤害你。”
“你会在这儿吗?”蓝莲问。
云仲夜摇了摇头。“我会在外面。他知道你很多事情,也许你可以问问他,这会帮助你恢复记忆。”
蓝莲有些抗拒地瞪着他,咬了咬下嘴唇说:“我不想知道。我总觉得那都是不好的事情。”
云仲夜见她这样,将粥碗放下,坐近些又摸了摸她的脸。
他更加相信医生说的,她自己封闭了过去的记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