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萧不及多想,依那女子的招式,拧身避过来剑,“夺”的一声刺中铁人胸口,刹那间,他只觉算筹向内一陷。铁人发出一声叫人牙酸的金铁摩擦声,跟着徐徐停了下来。
梁萧恍然大悟,转眼一瞧,果不其然,铁人使的均是“穿心七式”里男子的剑招。每尊铁人仅会一招。他明白这个道理,施展“穿心七式”中的女子的剑招,逢招破招,左一刺,右一刺,招招刺中铁人心口。
铁人心口正是机关枢纽,一旦刺中,马上停止运行。片刻间,梁萧杀出一条路,抢到雷震身前。雷震半站半蹲,手中铁锁乱舞,形若癫狂。梁萧飞也似绕他转了一圈,一阵乱刺,将周遭铁人全部制服。
雷震伤疲交加,四面威胁一去,身心俱驰,瘫倒在地。梁萧见他狼狈,不忍再行报复,叹一口气,将他拖回死角。楚羽接过雷震,只觉丈夫皮肉翻卷,浑身染血,忍不住抽噎起来。雷震怒道“二娘,哭什么?别让小贼笑话。”又向梁萧叫道,“臭小子,要杀就杀,少装好人,我不领你的情!”
梁萧懒得理他,想起方才所见光亮,举目四顾,左侧似有个细小孔洞,白光如柱,自外透入,于黑暗中有些晃眼。
他猜到出口便在那里,制住挡道铁人,移到近前,摸到一面石壁。小孔设在墙上,透过孔洞瞧去,外面竟是一间石室。四壁各燃一盏长明灯,火光摇曳,照得上下通明。地上叠着五口木箱,箱角均是包了黄铜。
梁萧摸索四周石壁,没有发现机关,正觉失望,忽听传来人语,他心头一动,透过孔洞瞧去。石室门户陡开,阿冰笑吟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个道士羽灵。阿冰扫视室内铁箱,压低嗓子说“死冤家,这便是韩凝紫的藏宝窟了。”她一改常态,神色妩媚,说话也十分娇柔,直呼韩凝紫的姓名,似乎毫无敬意。
羽灵一双眼在室内骨碌乱转,忽地搂住阿冰,笑嘻嘻地说“好阿冰,我爱死你了。”阿冰白他一眼,啐道“你爱的是我,还是这些宝贝呀?”羽灵笑道“还用问。千万珍宝,也及不上你一个。”他轻轻拢起阿冰的秀发,在她耳边低笑道“好阿冰,你是我的活宝贝儿。”
阿冰粉面羞红,亦喜亦嗔地瞪他一眼,轻哼说“愿你心口如一。”羽灵急道“我对天发誓……”阿冰捂住他口,笑道“好啦,别说那些吓人的话,我信你还不行吗……”她往日一派冷淡,此时骚媚入骨,和羽灵调笑一回,忽又叹道,“死冤家,我、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羽灵笑道“放心,韩凝紫自身难保,哪有闲功夫来这儿?”阿冰道“我是她养大的,终有些过意不去。”羽灵冷笑道“韩凝紫心狠手辣,你又不是不知道,稍不顺意,她便会取你性命。”阿冰点头道“但愿就此摆脱她了。”
羽灵拧断箱上铁锁,揭开一口箱子,宝光四射,耀人眼花。他抓起一串明珠,双眼似要喷火,啧啧道“没料到,韩凝紫攒了这么多好东西。”放下珍珠,又揭开另外四口木箱,伸手翻拣。阿冰不解道“你要寻什么?”羽灵站起身来,皱眉道“怎么不见那只纯阳铁盒?”
阿冰道“黑铁盒子么?嗯,韩凝紫始终带在身边,昼夜把玩。”羽灵面露失望。阿冰不禁问“那盒子什么来历?”羽灵道“那是纯阳真人吕洞宾所留。吕真人中唐时得道,做下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宋哲宗时,他还在岳阳楼留下《步蟾宫》的仙词。中唐至哲宗,悠悠数百年,倘非仙力加身,怎能活这许久岁月。”
阿冰听得神往,叹道“咱们也能活上几百年的光阴,彼此恩爱,该有多好?”羽灵笑道“没有铁盒,有这些金珠宝贝也不差。咱们出去,广置田产奴仆,衣锦馔玉,那日子也未必较神仙差多少。”阿冰轻轻打他一拳,媚笑说“我不稀罕,我只要你对我好。”羽灵笑道“那还用说,但……”眼见阿冰粉面一沉,又嘻嘻一笑,道,“那丫头怎么办?”
阿冰回嗔作喜,笑骂“我还当你想说什么。”含笑转身,拎入一个人,看样子正是阿雪。她身子直挺挺的,望着二人说“冰姊姊,你、你不怕主人怪罪?”阿冰冷笑道“你呢?你在竹林里做什么?哼,看不出你平时傻兮兮的,骨子里倒狡猾得很。”阿雪脸一红,说道“我……我才不是来盗宝。”阿冰道“那你来做什么?”阿雪支吾不语,阿冰冷笑道“我知道啦,你是为那个窝囊废?”阿雪惊道“冰姊姊,你……你怎么知道?”阿冰瞧她惊惶,暗暗好笑,说道“还用问吗?哼,你每天炖了鸡汤让我送他,又胆大包天,向我打听竹林阵的走法。还不是为了救那个窝囊废?呵,看不出来,你这傻丫头也会动春心?”阿雪被她连讥带讽,又羞窘,又难过,泪如豆落,低头啜泣起来。
梁萧心想“她嘴里的窝囊废莫不是我?”回想这些日子用饭,总有一罐鸡汤,他原本也未在意,这时才知是阿雪所炖,心口滚热,暗生感动。忽听羽灵不耐道“阿冰,别耽误了时辰。”阿冰眼中凶光一闪,盯着阿雪,冷冷说“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蠢丫头杀了。”阿雪吓得一哆嗦,呆望阿冰,说不出话来。
阿冰道“蠢丫头,你瞧我也没用,怪只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