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身负“大金刚神力”,兵刃越沉,威力越大。贺陀罗被他一轮急攻,居然无法还手,他心叫不妙,掣出“般若锋”,掌中寒光吞吐,搅起满天飞雪。他二人出手奇快,铁锚黑沉巨大,“般若锋”光亮灵巧,远远看去,好比一朵乌云裹了一轮秋月,徘徊盘旋,流转不定。乌云虽然浓重,明月却时隐时现,始终不被遮蔽。
柳莺莺见二人斗得甚急,低身蹿出,扶起花晓霜。阿滩见状心惊,一把抓住赵昺,厉声道“你过来,我捏他死!”柳莺莺投鼠忌器,与他势成僵持。忽听呼啦一声,花生收势不住,一锚打碎墙壁,与贺陀罗斗到船头露天处。柳莺莺关心胜负,抛下赵昺,搀着花晓霜出舱观战。
花生仗着兵刃出奇,初时占了上风,但贺陀罗稳住阵脚,尽出其能,团团银光绕身而飞,般若锋不仅以双手施展,更以头颈胸腹驾驭。这是“大自在天之舞”的妙处。贺陀罗将“古瑜伽”练到出神入化,浑身筋骨肌肉伸缩自在,神意所至,便与双手无异,故而常人用手运用兵刃,贺陀罗偏能用腿足、头颈、肘腋、胸腹等处运转“般若锋”。斗到间深处,忽听他叫一声“着!”花生腿上中招,皮破血流。
柳莺莺见花生吃亏,心急抢上,贺陀罗手臂一抡,“般若锋”旋到肩上。柳莺莺眼前白光忽闪,头顶倏凉,乌髻散落,惊出她一身冷汗。贺陀罗笑道“这回是头发,下次可是面皮,洒家若在你小脸上划两个大叉,可是不大好看。”说笑间,花生又中三下,鲜血星星点点飞溅而出,随他身形转动,在甲板上划出圈圈血痕。
花生大睁环眼,咬牙苦战,出力沉猛如故,铁锚的章法却有些乱了。柳莺莺心想“小和尚不怕死,我怕什么?”正要扑上,耳边忽地传来一声长啸,好似猿啼空山,又如龙吟瀚宇,直欲摇动云根,穿裂金石。
柳莺莺听见啸声,心口好似中了一拳,头脑一眩,愣在当场,就在这时,就听花晓霜“啊”的一声惊叫起来,柳莺莺忙道“晓霜,你……你也听到了什么?”
花晓霜血涌双颊,颤声叫道“是……是他,是他……”柳莺莺这才确信,循声望去,远方浮起一头小岛也似的巨鲸,分水破浪,迤逦而来。鲸上影影绰绰,似乎有人,那人披头散发,忽地叉手按腰,向天再啸,啸声雄浑已极,势如风行海上。
柳莺莺瞧得眼中一热,没来由浑身虚软。花晓霜慌忙将她扶住,急道“姊姊,你……你受伤了?”柳莺莺心中空落落的,不知是悲是喜,有气没力地说“晓霜,你看仔细些,真……真的是他?”嗓子发颤,几不成声。
花晓霜喜极而泣,笑脸如花,泪水却顺颊滚落,用力点头说“是他,是他!”柳莺莺道“不是做梦?”花晓霜摇了摇头,含泪笑道“不是梦!”掐了掐她如雪皓腕,轻声问“痛不痛啊?”
柳莺莺一呆,搂紧花晓霜,咯咯笑道“我就知道,小色鬼……小色鬼他不会死的……”话未说完,想起这些天所受的委屈,嗓子一堵,泪如走珠,点点滴在花晓霜的脸上颈上。
梁萧受伤落海,一时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悠悠醒转,睁眼一望,已是红日平西,霞光满天。
他还在人间,大为吃惊。挣扎欲起,却觉百骸欲散,一提真气,丹田空空如也,只得闭上双目,会聚精神,重引水火,再养龙虎,从无到有地会聚真气。过了三炷香的工夫,一股冷气自后腰“鸠尾”处升起,一团热气于“神阙”穴缓缓涌动,两道微弱真气顺脉流走,每经伤处,都如利刃剜割。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梁萧聚拢真气,转了一个大周天,精力稍复。睁眼一看,天光已敛,暮色晦暗,东方疏疏落落点着数粒寒星。
他挣扎坐起,咳出两口淤血,咳嗽牵动掌伤,痛得越发厉害,伸手一摸,竟被云殊打断了两根肋骨。他一边摸索着接好断骨,一边寻思“我不是落海了么?”伸手摸去,坐下的土地光滑绵软,随着手指微微陷落。正在惊疑,忽听啾的一声,“土地”沉入海中。
梁萧还没明白过来,身子随之入水,咸苦的海水向眼耳口鼻汹涌灌来。梁萧心中灵光乍闪“不好,这在巨鲸背上!”想通此节,急急扣住鲸背,一动也不敢动。
巨鲸越潜越深,带起一股绝大潜流,带得梁萧东摇西晃,他十指插入鲸背,拼死趴着不放。他在华山练成龟息法,在水下也能支撑一时,鲸鱼被他附身,如芒在背,非但一味深潜,更在海中翻转起来。
梁萧心知大海微茫,不见尽头,这巨鲸便如海中的一叶孤舟,若是被它甩开,自己非死不可。他一边默运龟息法,一边稳住身形,抵御海底潜流。那潜流汹涌澎湃,冲得他数次脱手。可危急之时,往往能够发挥出超人潜力,梁萧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每次脱手,又爬上鲸背。
这么上上下下,一人一鲸纠缠了七八个回合。梁萧终究伤重,力难支撑,但觉耳鸣心跳,经脉欲裂,脑海中一个念头若断若续“我……不能死……莺莺……晓霜……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