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当学员那会儿,出于好奇,和大梅等人曾到这里来过,虽然没有学会溜旱冰,但也算多少有所了解。
白杨已经在售票处租来了两双旱冰鞋,把其中一双扔到杜鹃眼前,自己则蹲在一旁开始穿鞋。
杜鹃小声又胆怯地白干事,咱们这是干什么?
白杨蹲在地上一边穿鞋一边说这是党课活动,与民同乐。
说完,白杨已经换好了鞋。
杜鹃还缩手缩脚地站在原地。
白杨把杜鹃的旱冰鞋提在手上,牵着杜鹃的手坐到一个水泥台上,一边帮杜鹃穿鞋,一边说你不是写入党申请书了么,下面就该上党课了。
杜鹃党课怎么上到这儿来了?
白杨已经站了起来娱乐也是党课之一。
他把手伸给杜鹃,目光是不容置疑的。杜鹃犹豫着还是把一只手递给了白杨,由白杨带着滑向了旱冰场。尖叫的轰鸣声立刻把他们淹没了。
晚上的旱冰场,灯光齐亮,霓虹灯闪烁着。旱冰场外,两只音箱放着节奏强劲的音乐。置身在这种气氛中,任何人都身不由己了。
对于溜旱冰,杜鹃只能说是个初学者。她跌跌撞撞地被白杨牵着手,随着节奏和音乐,绕着场地滑行着。渐渐地,白杨的带行速度在加快,杜鹃也不由得加快速度。她的样子似乎要飞了起来,叫声轰鸣声音乐声在她耳畔掠过。恐惧和刺激让她惊叫连连,她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这种快感让她忘记一切,只想随着白杨飞翔。她闭上了眼睛,白杨就是眼睛,她任由白杨带着。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溜旱冰还能让她有了一种如此美妙的感觉。霓虹灯五彩斑斓的颜色透过眼帘不停地变换着,让她在一瞬间,有如置身在仙境,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不知何时,杜鹃已经停了下来。她仍闭着眼睛,体会着如梦如仙的境界,突然一张湿湿的嘴吻了她。她突然睁开眼睛,看见白杨正把她抵在旱冰场的护栏上,托起她的脸,正深情地吻她。
她惊叫一声,一把推开白杨,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嘴。她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绺一缕地搭在她的额前。她的心脏骤然狂跳着,白杨湿湿的唇印,仿佛依旧在嘴边。她脸红心跳地望着白杨。
白杨在她不远处一脸坏坏地冲她笑着。转瞬,白杨又过来,试图去牵她的手。她几乎要哭出来,冲白杨你怎么这样?她的声音很小,被音乐和人声淹没了。白杨大声地你说什么?
她突然流出了眼泪,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在这时会哭出来。手已经不由分说被白杨又一次牵在手里,她的身体只能任人流裹挟着向前飞去。在剩下的时间里,她觉得自己身体软软的,任由白杨摆布。白杨没再和她说话,她一句话也没说。
回来的路上,白杨依旧把自行车骑得飞快。街上的车流人流比来时少了许多。她依旧害怕,这次她并没有去搂白杨的腰,而是伸出拇指和食指紧紧捏住白杨的后衣襟,死死地捏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白杨把车停在文工团宿舍楼下时,熄灯号还没有吹响,各宿舍房间里透出灯光。她跳下自行车,头也没回地向宿舍楼里跑去。
白杨在她身后喊了一声杜鹃再见!
她没和他道再见,头也不回地一个劲儿向前跑。上楼,再上楼,她一头闯进宿舍。
大梅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桌前对着镜子往脸上贴着黄瓜片。切好的黄瓜片放在桌子上,大梅正左一片右一片地往脸上贴着。
杜鹃闯进宿舍,一下子躺在床上,衣服都没有脱。她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就像一条被捕到岸上的鱼。
大梅一脸黄瓜片地盯着她。
杜鹃到现在脑子里还是空的,嘴上那种湿湿的感觉还在,让她到现在还有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大梅一片片地把黄瓜从脸上拿下来,攥在手里,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杜鹃的脸。她一字一顿地问杜鹃,告诉我,白杨怎么你了?
杜鹃似乎没有听见大梅的话,木木地望着天棚。
大梅上前摇晃着杜鹃杜鹃,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杜鹃在大梅的摇晃中,渐渐回过神来,她冷不丁坐起来说了句我该去洗漱了。
她说完弯腰从床下拿起脸盆,快速地走出去。洗漱完回来的杜鹃已经冷静下来,不知为什么,她还哼起了歌。
大梅一直审视地望着她。
悠长的熄灯号响了起来。所有房间的灯,次第熄了。
杜鹃脱衣上床。大梅已经钻到了被子里,她坐在床上,在黑暗中仍然审视研究着反常的杜鹃。
杜鹃放松地躺在床上,莫名的兴奋仍没从她身上消退。她仍沉浸在那种飞翔的感觉中。
大梅冲着黑暗朦胧中的杜鹃说要是白杨欺负你,咱们找团长、政委去告他。
杜鹃软软地说白杨今晚带我去搞组织活动了。
大梅探过头什么组织活动要大晚上出去搞。
杜鹃在黑暗中哑然笑了一下。这是她的秘密,她不会告诉大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