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缇悠悠地说“我能理解老庆,因为老庆曾经有个家。他有过有家的感觉,尽管这种感觉已成追忆。其实,家是什么?家是蜗牛牛背上的壳。人生如蜗牛缓缓爬行,在爬累了时,在夜晚到来时,在雨雪狂作时,便不妨把身体缩进去,躲避艰险。待到风和日丽,旭日东升,再探头出来,继续爬行。家是旅馆,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生存的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早出晚归,或晚出早归,即便是夫妻,父子,母女,也难得见上一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对于这忙忙碌碌的人来说,家成了旅馆。家是监狱,因为第三者插足,或男女一方的喜新厌旧,家成了剑拔驽张的战场。一旦暴发,遭受战火蹂躏的家,就会变成一座监狱,男女主人公,一个成了囚徒,一个成了狱卒。”
雨亭说“老庆,你不觉得沙龙就是家吗、1999年圣诞前夜,沙龙在华北大饭店联欢会,灯火辉煌,杯盏交错,欢声笑语不断。这时,诗人飞天走了进来,我见他形容憔悴,疲惫不堪,于是问‘飞天,你怎么了’他凄苦地一笑,说‘我是来跟你们告别的。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参加沙龙聚会了。我从医院来……’说完,他凄然泪下。我忙问‘你怎么了?’他说‘我患了肝癌,……’老庆,你知道我听到这消息后,心里是多么的难过。后来我叫一个司机把他送到医院,我永远也忘记不了他告别从人的目光,那目光似乎在说,这是人生的聚会,我走了,我也会回来吗?……”
雨亭说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
老庆说“他真的是把沙龙当成了家……”
雨亭说“后来他终于回来了,医生诊断有误,虚惊一场。黄秋水也是中途到会的,他面色苍白。我问‘黄老,你怎么了?’他笑着说‘发高烧。’我摸摸他的额头,果然挺烫。我埋怨他说‘你烧成这样,怎么还来?’他憨憨地一笑‘过年了,沙龙是我的家,我能不回家看看吗?’”
老庆触景生情,轻轻地吟唱“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柳缇嗔道“老庆,你小声点,你那粗噪子把客人都吓跑了。”
老庆伸了一下舌头,说“嫂子,我老庆有魅力吧,回头率够高的!”
柳缇嫣然一笑“那是你自作我情!”
老庆回到自家的楼下时已是夜里1点多了,楼道里一片漆黑。老庆喜欢黑暗,因为黑暗使其他人看不见自己的真实面目,黑暗里充溢着神秘的色彩,黑暗掩饰着真实的神情,黑暗使人无拘无束。因此他从来不开灯,当然更不喜欢那一有动静就亮的灯。
老庆走到三楼,向右边自家的门口摸去,他晃悠了一下,绊了一跤,扑倒在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老庆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物体温温的,软软的散发出一阵阵沁人的香气,夹杂着酒气。
老庆伸手去摸,摸到一个软软的小丘,鼓鼓的,坚挺着;再往上摸,摸到细腻腻的一张脸,柔软滑腻,富有弹性。
他呼地站起身,按亮了楼道的灯。
地上躺着弄玉,衣衫不整,微闭着双眼,斜倚着门框,已是沉醉不醒。
“弄玉,弄玉!”他大声叫着。
弄玉翻了一个身,仍是未醒。
老庆慌忙开了门,抱起弄玉,径直朝小屋奔去。
就在这一刹那,他感到从未曾有的一种愉悦,他真的很喜欢弄玉,喜欢这个从湘西山区来的女孩,她的特质,她的个性,他的一举一动,都令他神思飞驰。但是他又不敢动她分毫,因为她有她的禁地,有她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他从内心喜欢她,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不敢造次。大概这正是一种真正的爱怜,因此他才尊重她。对于久经情场的他实在是一种极大的压抑,特别是同居一家,彼此距离也就是七八米,但是他不敢越雷池一步。即使是弄玉在睡熟时忘记了关门,或是洗浴时虚掩着门,老庆也只能是垂手待立,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