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留宿在望舒苑顺便吃了顿饭,寒酸得让韩绍心疼。
只是听闻韩绍这话的女官却没有应喏,而是在犹豫了下后,说道。
“昨晚上官夫人其实已经托人将赢来的银钱送来了,说是让君上看着处置,最好能替她还给白氏。”
韩绍闻言一怔。
“她怎么自己不去?”
这话说完,韩绍这才反应过来。
上官芷那娘们儿表面上冷冰冰的,整天摆着一副死人脸,实则最是胆小怯懦,还有严重社恐。
估计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才将这事委托给了他。
韩绍有些哭笑不得。
“给她送回去吧,凭本事赢来的,干嘛要还?对了,顺便替孤告诉她,孤不差她这三瓜两枣。”
说完,韩绍忽然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算了,今晚孤留宿她苑中,晚间孤亲自带过去吧。”
一番随意闲聊,了解了下几女的情况后,韩绍便将心思收了回来,重新埋首于案牍之间。
不得不说,抛开运用权柄、一言左右他人命运的爽感不谈。
隔三差五就要面对这些各地送来的文书奏章,着实是一件枯燥乏味的苦差事。
尽管以韩绍如今的修为,早已可以将这些内容以神念一扫便了然于胸。
可这也有个弊端,那便是在那种近乎绝对理智的状态下,处理过的问题难免过于刻板,不近人情。
根本不适用于某些需要自由裁量的复杂问题。
就拿手中的这封即将秋后问斩的死刑名单来说,有些可杀可不杀的,就需要韩绍站在人性的角度去处置。
是的,自韩绍真正掌权以来,第一时间便将死刑裁决权,从各地郡县府衙收了回来。
除了防止地方官吏鱼肉一方、肆意妄为外,韩绍大抵还是奉行少杀、慎杀的原则。
毕竟人,本身就是一种资源。
手中朱笔在名单上勾勾画画了几笔,韩绍便将那份死刑名单丢到一边。
再看下一封奏章,韩绍眉头一皱,然后冲着虚空吩咐道。
“上广县令举告当地有世族参与走私违禁,你们去查一查,若有实证,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
说着,声音发寒道。
“另外,再查一查当地的六扇门,要是有问题,一并处理了。”
如今的草原虽已经被纳入掌控,韩绍给予的各种方略也极为宽仁,但也设下了诸多限制。
而这也正应了那句风浪越大鱼越贵。
利益动人心,总免不了有人为了富贵选择铤而走险,顺便试探一下他的权威。
对此,韩绍向来都是杀一儆百,从不姑息!
“喏。”
随着虚空传来应声,韩绍便没有再去多管。
要是事事亲力亲为,他养这么些人又有什么用?
到时候给他一个结果就行。
在处置了这事之后,下面的奏章就没有什么大事了。
毕竟能够摆在他面前的,都是经过秘书阁那边筛选过的,并且按照事情的紧要程度依次摆放。
此外,除了一些实在不敢擅专的周玄都已经在上面做了批注,这无疑是省却了韩绍不少精力。
就比如说,其中一封上书‘一股蛮族游骑劫掠村寨,杀边民数人’。
周玄在上面的批注是【宜遣士卒索敌】。
韩绍则在上面画了大大的×,然后提笔写道【勒令此地诸部三日内交出十倍首级,逾期,夷族】。
或许是被这事影响到了心情,韩绍心念。
‘好想吃点甜的,调节一下。’
这般念头刚起,嘴边忽然递过来一点温润甜意。
韩绍一愣,下意识将递到嘴边的去皮果肉连同葱白玉指轻咬了一口。
扭头看着身边女官那张与云婵有几分相似的泛红面庞,韩绍也有些尴尬,而后道。
“贞娘,你跟在孤身边多久了?”
如今领着六扇门和府中女官两边俸禄的贞娘微微出神了一阵,糯糯道。
“回君上,再过几月就满十年了。”
她是太康六十一年入府。
这转眼经年,此时却已经是太康七十年。
一晃眼十年。
韩绍对此也有些晃神。
这十年里,他一直窝居在幽北,几乎没有踏出过几次这方寸之地。
此刻感慨时光匆匆之下,竟有几分‘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感受。
抬眼看着身边这名为贞娘的女官,韩绍这才有些恍然地发现当初还带着几分少女稚气的女娘,已经悄无声息地长成这般艳若桃李的模样了。
嗯,粉面微红,鲜嫩多汁。
一言概之,已经熟透了。
“倒是孤疏忽了,拖累了你。”
贞娘闻言,赶忙道。
“能常伴君上左右,乃妾此生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