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鱼妖身上一切完好,似乎除妖之人真的只是为了除妖,斩妖后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不带走。
天下真有这样的除妖人么?
从来没人见过那斩妖之人的真貌姓名,他不在乎名利富贵,真像是为了圣君为了荡除妖魔下凡而来。
所以,才会有“圣君下凡”的传闻冒出来吧。
而这降魔圣君的传闻,也并非近些年才流传下来的,已经几十年了。
庄行最早是在一个老奶奶口中听得了这个故事,大约是在二三十年前,“圣君”的传闻,才开始在各地流传。
各种说法层出不穷,但无一例外,被除去的妖邪,都是这等样貌。
无人知晓“圣君”到底是谁,但很多人相信那是真正的圣君,是天上的神仙,有些地方还有给圣君修建的庙子,将那些刻着“妖孽已除”的石头供奉起来。
通常只是偏僻的一处小庙,最高的一人高,最矮的不到膝盖,都是村民自发修起来的庙子,常有人在石头前烧香跪拜祈福。
不过得离开了宜都周边,才见得到这些庙子。
倒也正常,无妖之地,自然不需要“圣君”来除妖。
“这剑意,当真是举世无双...”庄行不由得在心中赞叹。
虽然见过很多次了,但他还是不由得赞叹。
那剑意看起来只是在表面浅浅一层,实则与石头融为一体,过了几十年,都未曾减弱几分,当真有驱邪驱妖之效。
至少庄行没办法做到这种程度,他的修为与刻石之人差的远,远的似有一道高山崖壁阻挡。
并不是看不到跨越的希望,可要跨越高山,要经历成百上千的磨砺,付出十倍百倍的血与汗。
须一心向道,心无旁骛,才可能在千锤百炼中,磨砺出那样的剑意。
“那到底是种怎样的生活?”
他难以想象,他为这剑意感到惊叹,却又觉得悲伤。
因为那背后的代价,是常人难以承受的,是让人望而生怯的。
...
夕阳时分。
在那条潺潺流动的溪流边,庄行终于找到了他要寻的人。
必须集中注意力才能察觉到那个人,他带着一顶斗笠,身披蓑衣,躺在树下,明明穿着与四周的环境并不相搭,可他却好似与自然一体,风与水中都有他的存在,或者说仿佛是风与水化作了他。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天上的云,地上的土。
好像,他就是这天与地的一部分。
如果一个普通人走这里过,恐怕只会觉得那棵树下什么也没有,径直走过去。
好比那只麻雀,它就落在了那顶斗笠上,梳理翅膀上的毛发,看到了庄行,才转动鸟头,扑腾翅膀飞走。
庄行走到了那棵树前,斗笠下的人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困惑。
庄行并未解释什么,他第一件事,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很老旧的铜牌。
他将铜牌递了过去,那人伸出手,将其收下,见到铜牌上的字,却是看了好久。
“它的兄弟都死了,但它还在等你,只是它如今不在那山上了,我把它带下山,带去了医仙的住所,交给了医仙照料,你知道那地方,一月前,你应该回去过,摘了一折玉兰花。”
那人将牌子收了起来,眼神依然困惑。
庄行顿了顿,拔了剑出来。
“你或许好奇我的来历,我当然无意隐瞒,但我们都是用剑之人,所以我想先用剑跟你对话。”
“希望你能和我比试一场。”
那人看了庄行一眼,两人的视线对上,他并未言语,只是点点头,摘下了斗笠,脱下了蓑衣。
他的头发很长,比庄行要长很多,看得出来,他很久没有打理自己,但他并不沧桑,也不凌乱,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自然到让人觉得舒服,好像他是你的熟人旧友。
他将随身抱着的剑,放在了地上,转而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枯枝。
那把剑...庄行认得的,那是女侠的剑,是燕槐安的剑。
“不用那把剑么?”庄行问。
他摇摇头,很奇怪,他没说话,庄行却懂得他的意思。
他只是将那把剑带在身边而已,其实他从不用那把剑,剑对他不重要了,一根树枝,一片枯叶,都可以是他的剑。
他并没有放水,也没有看不起庄行的意思,他真的在全力以赴。
那枯枝中的剑意,与庄行在那场大梦所见得的杀伐之意,截然不同,枯枝竟然抽出了嫩芽来。
庄行赞叹起来,他再次感觉到自己与面前这个人的巨大差距。
不过也仅仅是感叹,他脸上露出微笑,拱手道:
“请指点。”
...
清玄山,憔悴的芸苓回到了山门上。
她的头发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