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偃的仕途中,近期能让人提起的履历,还是匈奴遣使南下和亲,他坚决反对匈奴公主入汉家宫闱。
除此之外,似乎并无亮点。
但今日来拜访齐王的臣子不少,其中不乏官职比徐偃高的,他能带头领衔,自有说法。
其一。
徐偃此人,是开国将领徐厉之后,袭爵松兹侯,不过在建元六年时,因罪除爵。
其二,他乃申公弟子。
申公、申培,他当年在儒家的地位,与如今的董仲舒不相上下,名人弟子众多,比如赵绾、孔安国等。
徐偃身份、师承都算一等,今日由他领衔也不足为奇。
不过呢。
今日是来拜访齐王,向齐王示好,换言之,就是和太子宫敌对的一场聚会,徐偃领衔,难道他和太子宫有仇怨吗?
有!
和当日‘匈奴公主入宫闱’一事无关,仇怨所在,来源于一个久不在江湖、但江湖处处都有传说的男人——
张汤!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刘据与徐偃渊源虽不至如此极端,但也极其类似。
张汤被迫致仕后,刘据从他的政治遗产中获得了不少好处,例如结交招揽张贺、张安世、王温舒等人。
但是。
得到好处的同时,刘据也招致了麻烦,张汤的门生故吏多,可他当年严苛峻法里结下的仇人更多!
刘据曾几经周转,救得张汤一命,事后又重用其子张贺、启用朝堂御史暗子,这些都有目共睹。
张汤的仇人看得见。
基于此,让他们彻底敌视刘据、对太子宫喊打喊杀,还不至于,但不满的倾向,必然会有!
徐偃,就曾是一位险些被张汤处死的人,对张家的敌意,他一点都不缺,牵连到刘据身上的不满,也就有了。
然后。
在长安风声有变、皇帝态度暧昧的一刻,他便来了卜府,见了齐王。
今日登门的人,正如卜式所说,兜兜转转下都和太子宫有些恩怨,除了徐偃之外,再举一个例子——
丁夫人。
姓丁,名夫人,男性。
其人乃大汉开国功臣丁复之后,或者说,又是一位半途跌落的开国勋贵之后。
丁氏所传阳都侯,早在景帝时期便因罪废除。
现如今,丁夫人官居太祝令,他与太子宫的恩怨所在,就要源于刘据的另外一个主张——
不喜方士!
当下国朝虽已独尊儒术,但并未严格封杀其他学派的传承,就像当年治杂家经义的淮南王刘安,现为道家拥趸的庄青翟,诸如此类学其他流派的例子,在大汉还有很多。
丁夫人,就是一个喜好阴阳家,自学方术的方士。
有道是: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上有所恶,下亦从焉。
太子不喜方士,朝堂上属太子一系的重臣就会有意远离、乃至厌恶彼辈,映照到现实中,便成了打压!
很不幸,丁夫人就是这么一个在刘据的喜好中,被波及的倒霉蛋。
此为‘怨’之所在。
另一方面,丁夫人来向齐王示好,还有一层‘利’的驱使。
方士、方士。
要论当今天下何处方士最多,方术最盛行,非齐地莫属!
丁夫人来找齐王,就好比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除此之外。
今日同来卜式府上的人,都与徐偃、丁夫人有过串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和太子宫结怨的原由大差不差,便不一一例举了。
且说。
在眼下这么一个恰逢诸王来朝、陛下态度暧昧、蠢蠢欲动的时机,齐王一方有了动静,另一方还会远吗?
不会,燕王处同样不甘示弱。
只是与老二刘闳不同,老三刘旦在京中并没有一个高居三公的老师打掩护,所以动作上就显得……
更光明正大些!
在长安城内,皇帝、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别藏,藏就是在自欺欺人,藏不了,索性大方些。
以讨论辞赋射猎为名,举办一场雅会!
在武德充沛的大汉,这个‘雅会’称呼或许有些抽象,但在后世宋明时期,有一个与之很相似的场景——
诗会。
“嘭。”
箭矢落入壶中,壶高两尺,长脖大肚。
“燕王好身手。”立于高壶左侧、手持数根箭矢的广川王刘齐,笑着捧了一句。
刘旦撇撇嘴,“投壶算什么,相比起这个,我更喜欢纵马骑射,角抵也成啊。”
说起角抵。
刘旦看向不远处一人问道:“寡人此次入京却不见骑郎将上官桀,他现在官居何职?”
“喔。”宗正韩说微微欠身,笑道:“上官桀去年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