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再过两三个月也就能出栏了。
打从分家以后,共同养猪的大房和二房都很上心。
本地养土猪都是上半年南瓜加南瓜藤加玉米粉一起喂,下半年大多吃红薯和红薯藤加玉米粉,再喂些豆渣长膘,等到交猪的时候过称没有问题。
黄水仙心眼子还是多点,平日到了自己那一房喂猪时都是猪草多,地瓜放得少。
这几天男人们不在忙一点没空亲自喂,想着提醒几句,看儿子傻不愣登样又觉得说了也白说。
不说六岁也能懂事了,不说应该也懂。
黄水仙完全想茬了,牛建国倒是老老实实的带着弟弟去割猪草。
平日里猪爱吃的薅了一大箩筐,回家以后很实在的搬来小半筐的红薯,让弟弟一个个拿出来,回头他用锄头铡小,自己摸去灶房点火。
家里大人没空时,半拉大的孩子也得动手煮猪食,问题不大。
大妞二妞瞧见炊烟就从屋里探头,抓着一把辣椒跑出来塞进灶膛里。
牛建国是父母没空时帮一帮,大妞却是每天都得煮猪食,探头一看猪食煮得七八分熟了就喊:“红薯不能煮太熟,煮太烂粘肠子。”
牛建国哪能听啊,挥舞着大铲子把地瓜煮成碎糊糊,气得大妞一扭头决定等下不帮忙抬猪食,自己去灶膛里夹烤辣椒。
烤辣椒上全是草木灰,但问题不大,打小都是听着草木灰消毒杀菌的话儿长大的,都不用洗。
二妞能吃到四岁,几乎都是大妞带大的,一听要捣辣椒就知道得去找蒜头。
捣碎了的烤辣椒和蒜头搅一搅。
大妞踩着凳子去拿酱油瓶子,小心翼翼的往碗里头倒了一些,又去拿醋瓶子。
本地正儿八经黄豆做的酱油是一毛七一斤,那会做耗油打的还有,但是醋瓶子已经空了很久了。
本地有酸橘树,几乎一年四季都有产量,平日里谁家需要醋就放的小酸橘,虽跟粮食醋味道不一样,但挺酸爽。
牛建国爬树在行,跟着一块去的。
饶是再怎么馋,谁家孩子都不会把主意打到酸橘树上,因为实在是太酸了,熟透了也酸得不得了,敢生嘬一口,接下来连豆腐都咬不动。
树底下,小金桔掉了一地,二妞和牛建军就捡好的,而牛建国‘呸呸’两下,往掌心里吐了两口唾沫,麻溜的爬上了树干,一屁股坐树杈里仰头挑好的往下丢。
小金桔很高产,几分钟就能搂下一大把来。
牛建国像猴子一样窜下树,把弟弟往大妞那一推,“摘好了就回去吧,我找妈去。”
他怕弟弟跟上,一溜烟朝盐田跑没影了。
晒盐是公家下发给队上的硬性指标,除非刮风下雨否则都得产盐。
牛建国没再盐田找着人,一路喊‘妈妈妈妈’找到菜园子里。
今儿黄水仙和姚红霞都在菜地里忙活抽蒜薹。
取蒜薹是为让大蒜头长得更大,抽走了蒜薹,地上的蒜苗就不长了,开始长地下的蒜头。
把蒜薹拿走,下面蒜头就能得到充分的营养,蒜头才能长大。
当然了,如果是专门要蒜薹而不是养蒜头,那可以直接从根的地方划拉开取蒜薹,这样取出来的蒜薹比较长。
等下头蒜长成型了再想抽出蒜薹,只能戳一个洞把蒜薹拽出来,那种蒜薹就都短短的。
牛建国拉着亲妈的手一个劲的朝外走,一块干活的女社员就打趣道;“这都断奶了,还粘着妈呢?”
牛建国大声说:“我要拉我妈去秋菊姐家。”
黄水仙把人嘴捂住了,警告说:“别逼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扇你。”
姚红霞看向远方喊了声,“妈?”
徐春娇也不废话,喊上两个儿媳妇让人跟自己走。
青天白日旷工那是得减工分的,记分员为难的拿着小本本过来。
这么说吧,队上大部分年轻人都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而且记分员的祖宗们还埋在徐家人勘出来的风水墓地里,几分薄面还是得给。
记分员就压低了声音说,“徐老太,我就先给你两儿媳妇记上请假,说是去拉屎,两小时之内回来还能销掉。”
人又叮嘱姚红霞和黄水仙,“别人问起,记得你们是去拉屎。”
妯娌两也纳闷呢,跟着婆婆回了趟家。
正在家里蹲的秦淑芬和牛进家也被喊了出来,一大家子就到了秋菊家。
秋菊爸妈是队上老实人,白天干活一整天都不咋的着家,院门也不关就只虚掩着。
牛建国一溜烟的先冲了进去,再次重演了昨天晚上瞧见张光棍的情景。
大人们刚想劝一大家没打声招呼就到人家家里是不是不太好,还心虚的四处打量。
秦淑芬忽然低呼了一声,老王家地势比较高,她站的地方刚好瞧见张光棍就在不远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这家。
一大家子人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