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庆问“桂香同志,你说老班长是在什么背景下编出《一只绣花鞋》的悬疑故事?人讲这些悬疑故事的真正动机是什么?”
桂香眨动着明亮的眼睛想了想,说“一个是时期,极左思潮泛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扭曲,人性受到压抑,在这种压抑的心态下容易产生惊险的悬疑故事,人们往往寄希望于拯救人类的英雄人物身上,比如侦察英雄龙飞,他大智大勇,经常化险为夷,屡破奇案。二是在艰苦险恶的环境中,寄托于浪漫动人的爱情故事,如龙飞和白薇,是两个阶级战壕晨的人,可是他们邂逅,产生扭曲的爱情,曲折,悲壮。三是这种现编现侃现偏的口述故事,以快餐文化的刺激、解谜、猎奇、惊险,让听众沉醉于紧张离奇的故事情节之中,时代造就了手抄本文学,也造就了无数像老班长这样的说书艺人、手抄文学的奠基人。”
“说得精彩,真是不虚比行!”老庆赞道。
夏君用钦佩的目光看着桂香,说“我可以这样说,受老班长的熏陶,你也成了才女。”
桂香脸一红,说“最重要的是,老班长教会了我如何做人,做文难,做人难,做人比做文更难。”
“你一直在工厂工作?”
“老班长和我都是老三届中老初一的毕业生,粉碎‘’后,他大胆走上考场,考入一所名牌大学;可是我有些胆怯和虚荣,没敢上考场,生怕考不上,受人奚落……”桂香低下了头。
“我想,即便老班长考不上大学,但是他最终也会成为作家的,他是乐天派,是一人很有意志的人,他常对我讲的一句话是有志者,事竟成。我有时在报纸上看到刊登有关他的消息,我就默默地为他祝福……”桂香说到这里,眸子里流露出一片真诚的光采。
“一晃25年过去了,有时我坐在这里,恍惚之中仿佛看到老班长挥舞铁锹往炉里加料,炉火映红了他的脸,他的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然后,他拉着铁锹,深情地望着炉火,汗水湿透了他的帆布工作裤,他着上身,炉火映红了他的身体……有时我好像看到他就坐在炉前的料堆上,向工友们讲述着生动的故事,他那滔滔不绝的话语,那全神贯注的表情。当他讲到我党地下工作者龙飞深入南京紫金山梅花党巢穴,寻找梅花图;当他按了梅花党头子白敬斋沙发的暗钮,沙发在下沉时,我也感到我的坐椅在下沉……下沉……”
桂香已完全沉浸在当时的回忆之中。
夏君对老庆说“这就是手抄本诞生地之一,你感受到了吗?你体验到了吗?”
老庆庄重地点点头,说“我觉得很沉重,一个沉重的岁月,一个文化沙漠的年代,在那黑暗之中,我看到了一簇文明之火……”
轿车已驶离工厂有一段距离了,老庆回过头去,见老范还站在厂门口朝他招手,他微笑着,若有所思。
老庆觉得离那团里之远了,高大的烟囱渐渐模糊了,渐渐消失在黑色的升腾的烟雾之中,那个年代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夏君稳掌方向盘,轿车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奔腾,似乎要远离那个年代。
老庆的眼前浮动着桂香,这个曾经充满憧憬与浪漫情怀的女人,进厂时她是一个梳着短发身穿褪了色的军装少女;30多年过去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已走入中年妇女的行列,下一步,她将面临的是什么呢?老班长曾经在这里苦苦煎熬了十年,以后跨出了这座工厂的大门,但是桂香呢?这个伴随着手抄本一起成长的女人,等待她的将全是什么样的命运?……老庆叹息着吁出一口气。
他想起老范讲的一个故事。
一个领导人曾经提出要到北京最东南的工厂看看,下属满足了他老人家的要求。他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工厂,老人家颤巍巍地走上了炉台,当然也见到了英姿勃发的老班长。他推开着老班长的手说“好英俊的年轻人,这个世界是你们的,中国的希望就寄托在你们的手里!”老班长听了,微笑着点点头。老人家回去后吃了一根生黄瓜,腹泻不止,与世长辞。
车过大柳树湾,垂柳落下,一个乡村少妇正在慢慢地小跑,一个小男孩绽开笑脸,在后面追着。“妈妈,妈妈”的稚嫩的唤声比起彼伏。少妇不时回头,向孩子扬手……。
老庆看到这般情景,叹道“多么温馨动人的母子图,夏君,快找一个如意郎君,生个小宝宝吧,亲情也很有味道,不比爱情逊色。”
夏君苦笑了一下,说“如意郎君哪里那么容易好寻,说心里话,我特别喜欢小男孩,平时也憧憬着能有个小宝宝,有时候我还幻想着用热脸蛋贴贴小宝宝小凉屁股蛋,多有意味。”
老庆说“在西班牙不久前发生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小男孩到家后面的湖里游泳;他跳进水里,没有注意到一只鳄鱼正向他逼近。男孩的母亲从窗户看到这一切,立即跑民出来,并大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