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也笑了:“东都这般安乐吗?”
“正如秦二郎所言,一隅之地,一家之私,还是让人安心的。”胡彦认真来道。
张行无话可说,只能点头起身:“胡大哥且安歇,明日去临清关,看你自己伤势,伤势一好就回东都安乐吧!”
胡彦勉力在榻上拱手。
出了屋子,一时也睡不着,便往灯火通明的本地署衙而去,与值守在这里的许敬祖做了交代……许敬祖应下之余,却又主动提醒:“首席,东都一隅之地,司马正稍作仁政,下面就死心塌地,那关西怕也如此。”
“不错。”张行点头认可。“这天底下有野心有志向的人还是少,大部分人都只是得过且过,若能稍微比之前几年过得好,便足以安下心来……然而,有曹彻在,有大魏的土崩瓦解,这几年各处都被兼并妥当,哪里过得不比前几年好?”
许敬祖到底是许敬祖,见状复又来笑:“首席心里明白就好,只不过接下来各家就要大战,一大战便要消耗人心的,而咱们的人心到底比他们厚重许多……开战前首席说的就极对,咱们是要开创天命的,这些人便是稍得人心,如何能与咱们比?”
张行只是点头。
道理都是道理,而且说的都极对,可仅凭道理是没法直接开创天命的,四御证道,哪个不要刀兵来决?而既到了此时,便也要把心思放在刀兵上才对。
自己如此,白横秋、司马正也如此。
就这样,到了后半夜,张行方才睡着,一觉到了上午,精神抖擞,便亲自骑着黄骠马去往前线巡查,准备收拢部队,调整战线。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河阳城大营内,已经收了神通的白横秋正在与营内诸将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军械。
“这个是雕花马面能猜到,可这个是什么?”关西宿将赵孝才不顾姿态蹲下来,拎起一个已经变形的未合拢小铁圈,面露诧异。“我做了三十年将军,未曾见过此物……是什么甲胄的装饰吗?”
周边大小将领十几个一拥而上,都来研究,可研究了半日也都摸不着头脑,便是坐在案后的白横秋也发懵,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过了一阵子,还是人称辛七郎的一个中郎将远远开口:“何妨找个俘虏问问?”
“没多少俘虏,还都在河边的寨子上。”白横秋的侄女婿,监军司马张岳脱口而对。
“为何不押送过来?”白横秋冷冷来问。
张岳不敢怠慢,赶紧正色行礼:“不瞒陛下,这是因为俘虏中并无队将以上贼人,按照常例与军法,押来也无用。”
白横秋愈发严肃:“两家十几万人打了三日,竟无一个队将俘虏?”
“是。”张岳愈发小心起来。“陛下,杀伤是有的,而且有多处,但俘虏却无。”
白横秋面色铁青,但到底无话了。
旁边此行副帅白横元见状,赶紧在座中来劝:“皇帝何必为此小事计较,一场乱战,也没有围歼,都不好收拾战场的。”
白横秋到底给自己这个堂兄兼第一宗室大将一点面子,微微颔首。
而下方赵孝才早就扔了那个环,复又拎起一个铁牌来,打量上面字迹,心中惊讶,却没有再开口。
白横秋何等修为,早就察觉,立即来问:“赵将军,不要因为我发脾气就遮掩什么,我不是曹彻……经历过前朝,谁敢学他?”
赵孝才立即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将手中铁牌向前递到了御案上,语气复杂:“陛下,黜龙贼的号牌竟然做到了后备营的正卒。”
白横秋摸着那铁牌看了一眼,果然上面清楚刻着“黜龙帮众,大行台直属后备营正卒王大河”,再翻开背面,上面赫然又刻着“二七七三二二”一串数字……也是不由心惊。
下方也不由议论起来。
正在这时,外面通传,前线大将司清河到了,而司清河既入,立即恭敬下拜:“陛下,前线急报,微臣不敢怠慢,一定与陛下面告……张贼来了,其人那面红底‘黜’字旗应该是昨夜到的新温城,其左膀徐世英也来了,加上前日就参战的其右臂雄伯南,黜龙贼军事中枢已经尽数到了沁水前线,而且看样子似乎是要放弃北面部分战场,往温城城下汇集的意思。”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压不住的喧哗起来。
没办法,虽是惊叹张行来的这么快、这么坚决,却也不好多说什么,都只说温城保不住了。
“温城肯定保不住了。”白横元捏着胡子分析道。“对方既然集结,温城孤悬在敌阵后方,张行、雄伯南,魏文达也在,不晓得牛河在不在,拿下此城易如反掌……我以为,此时应该也赶紧收缩兵马,要害是控制河内城,卡住北面石山,按照原计划引他来咱们大阵当面,看他敢不敢为东都拼命?”
“白将军说得好。”窦琦插嘴道。“咱们之前就有计划,若黜龙军来的慢,就控制沁水,顶住他们,从容攻取河阳;但他既然来的这般快,就该弃了沁